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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胜再次见到了“妖怪”大人。
对方着一身红底直衣、罩一层黑底金纹的羽织, 盘膝坐在粗陋的草席上。绒尾覆身,白发倾泻,构筑成金红黑白的四色冲击,它们每一色都有独到之处, 却不想落在妖怪身上时, 再霸道的颜色也会被他淡然圆融的气质所中和。
奇异的美感, 像是薄云掩住了烈日的刺目, 得以让凡人凭肉眼窥见辉辉恩光。
岩胜本能地驻足不前。
在这个最好奇、最不怕事的年纪, 他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围在妖怪大人身边,而是与之保持着一段距离,观察、仰望,仿佛本该如此。
很奇怪, 明明跟他无关,可当他见到有小孩胆大包天地把玩妖怪大人的头发时, 他竟会觉得对方僭越又放肆。
甚至, 看着对方举着一把大刀拍被子, 他也觉得“这不该是他做的事,他不该做这种事”。
为什么会生出如此感受?
为什么……诶?诶!
年幼的岩胜压根没时间考量超过年龄的问题,在他看到亲弟缘一奔向妖怪,一把抓起对方手腕, 冲着一串念珠告状的那刻, 头脑中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断。
缘一, 你在干什么啊缘一!
岩胜再不管该不该保持距离,他惊呼:“缘一!”
这一声, 喊得缘一下意识地转过头,也喊得犬夜叉不自觉地抖了抖。前者是忽然记起了往昔岁月,后者纯粹是狗子听见铲屎官呼喊的灵魂反应。
犬夜叉记得, 前世戈薇惊怒时也是类似岩胜的语气,乍然听闻,他以为岩胜也要搭配一句“坐下”……
吓死狗了!
“你乱喊什么?”
“你才是,谁让你做失礼的事!”岩胜是在责骂犬夜叉不错,可他还是抓过了弟弟的手,将他往身后一推,由着自己面向妖怪。
见妖怪怔怔看着他,岩胜有礼地道歉:“对不起,是缘一莽撞了,我会教训他的。”
缘一和犬夜叉:……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有了对比他们才发现,同样是两岁多的孩子,岩胜比同龄幼儿成熟了太多太多。
正常的两岁孩子是啥样?
他们滚在草席后头玩缘一的白发,还抓起一缕塞进嘴里尝尝味道,再呸呸吐掉。他们抓着绒尾往缘一肩膀上爬,喊着“耳朵、耳朵”,并朝他头顶的犬耳进军。要是不小心摔了,人类幼崽还会哇哇大哭。
不像岩胜,口齿清晰、表达流利、进退有度。除非疼狠了,否则不会哭。
要不是在通透世界的观察下,岩胜的魂魄毫无异动,缘一差点以为上辈子的亲哥也重生了。
所以说,区区稚龄能做到如此,岩胜亦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如果他专精剑道,岩胜大概专精治国,但很可惜,前世的岩胜活在他的阴影里,从未想过寻找自己的光辉。
“无妨,犬……”缘一收住了话,“我许久未见兄长,缘一只是帮我唤他回来。”
岩胜:“是吗?”
“是的。”
“你也有兄长吗?”岩胜几天前才见缘一第一面,自然不晓得他有个大妖兄长。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问道,“你的兄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犬夜叉吐槽:“才不是人。”
岩胜捂住了他作死的嘴。
缘一露出温和的笑意:“我的兄长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杀生丸带着西国特产“毛栗子”降落在枫之村,并当着两个双生幼崽的面给缘一喂了不少“毛栗子”。
“愚蠢的半妖,居然拿父亲的遗物做出这种蠢事!也是,你做的蠢事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在爆炒栗子进行曲中,岩胜觉得自己快不认识“温柔”这个词了。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饶是被杀生丸笼罩在阴影下,岩胜也鼓起勇气发出了抗议:“你、你怎么可以打他?他不是你的弟弟吗?”
闻言,缘一和犬夜叉俩弟弟立刻保持沉默。
杀生丸轻嗤:“妖怪不是人类。打而已,我就算杀了他,也只能怪他技不如我。”
“杀、杀了他?”岩胜瞳孔地震,信以为真,“可你们是兄弟……哥哥怎么可以杀掉弟弟?”
是啊,哥哥怎么能杀掉弟弟?
可在亡者前世的剪影之中,岩胜——变成恶鬼的你挥刀腰斩了站立着死去的弟弟。
王虚心口愈合不了的空洞,很大程度上与岩胜相关。其次才是对诗、对母亲、对人类的愧疚。
缘一不语,杀生丸不欲多言,只说道:“记住你今天的话,人类。”
气氛骤冷,到底与杀生丸互怼百年,犬夜叉察觉到了他对岩胜的不认同。像是妖怪对人类的不屑,又像是掺杂了另一些情绪。
见岩胜反应不及,犬夜叉转移了话题:“喂,聊聊刀吧。”
杀生丸看向他:“什么?”
“铁碎牙。”
……
他们的谈话没有避开岩胜。
奈何岩胜是个真小孩,不修呼吸法,也没修咒力和灵力,还追着犬夜叉跑了一长段路。于是,他只是被缘一抱着颠了颠,就睡翻在他的绒尾里。
“要睡吗?”缘一拍拍绒尾,“等你睡醒再谈铁碎牙的事。”
“嘁,我又不是小孩子。”犬夜叉顶着三头身如是道,他抱臂坐好,包子脸很严肃,“呐,我问你,你练过铁碎牙吗?”
缘一:“练过。”
“练到哪种程度了?”犬夜叉道,“风之伤学会了吗?”
缘一发出何不食肉糜的声音:“风之伤需要学吗?不是抓起刀就会的招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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