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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生日快乐，满满。

第二天，立春。

清晨，云成美来到墓园，用身上仅剩的一百块钱买了一束黄玫瑰，在守墓人惊疑的目光中迈着沉重的步伐寻找着妹妹的墓地。终于，他在墓园最好的位置找到了。

墓碑上的照片云成美记得很清楚，是妹妹17岁生日那天拍的，他特地回国给她庆祝了生日，她特别开心。其实完整的照片应该是他们一家的全家福，不远处爸爸妈妈的墓碑上用的也都是那天的照片。可仅仅过了两年，一家四口，只独剩他一人在人间苟活。

云成美跪在碑旁，小心翼翼地放下黄玫瑰，拿出身上的手帕，珍重地给妹妹的照片擦去寒露，“满满，在那里……你就不要再哭了。”

“哥哥太坏了，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过你，对不起。”一夜未睡，云成美疲惫地将脸贴在妹妹的照片上，低声问：“你不要怪哥哥，哥哥去陪你好不好？”

我好想你啊。

他抖着手掏出口袋里的水果刀，正准备打开，突然脸上一凉，云成美一怔，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洁白的雪粒子纷纷扬扬地飘向人间。

“满满，是你吗？”云成美喃喃道。

雪越下越大，像是在回应他：哥哥，是我呀。

云成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雪花落在他的眼睫，冰凉的触感抚慰了他滚烫的眼眶，然后瞬间融化成水滴，就像……泪。

忍了一夜，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

又过了许久，久到云成美再不活动就要被冻僵的时候，他扶着墓碑慢慢地爬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里想了什么，只见他收起了那把刀。

“生日快乐，满满。”他说。

临走前，云成美又来到爸爸妈妈的碑前各磕了一个头，然后擦干脸上的雪与泪，头也未回地离开了墓园。

他走后不久，一个高瘦的年轻男人从不远处的树林里慢慢地踱步出现，他的身上落满了雪，显然已经站在原地很久了。

和云成美不一样，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看着墓前沾着雪碎的黄玫瑰，男人的目光沉了沉，俯身放下了一束紫色风信子。

他没有说话，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只是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然后沉默地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生日快乐，满满。还有，对不起。”

——

一年半后

“云老师！”

云成美回头，喊他的是他们年级的年级主任。

“徐主任，有什么事吗？”

徐主任是一位快要退休的老太太，笑起来很慈祥，走近后她将手中的几个本子递给他，笑道：“我下半年就不在学校了，想把这些教案送给你，不嫌弃吧？”

“不嫌弃！”云成美连连摇头，因为否认的太急脸都微微泛起了红晕。

“那就好。”徐主任笑眯眯地看着他，“对了，你下周三教研活动结束后有没有空啊？”

云成美想了想下周三是什么日子，脸蛋越来越红了，他害羞道：“您要给我……过生日吗？”去年也是。

“不止我，大家都想参加你的生日聚会呢，那你愿不愿意啊？”

云成美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揪了揪衣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愿意的。”

“好，那你结束后不要走哦，我们一起过生日。”徐主任笑了笑，“学校报销。”

她的笑容让云成美莫名想到了一位友人，他晃了晃神，然后才慢一拍地回道：“谢谢您，还有大家。”

下周三本应是五一假期，但区里有教研活动，全体教师都要参加，一整天会开下来肯定很累，但大家还是愿意给他庆祝生日，云成美很感动，所以哪怕他并不想过生日，也不愿拂了大家的好意。

他走后，徐主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叹极了，青年温柔和煦，哪怕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她。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上面一定要大家给青年过生日，但她私心还是赞成的——他太孤独了，虽然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他，但放学后他总是独来独往，孑然一身。

她这个年纪看过的人实在太多了，云成美是她真心实意喜欢却又心疼的晚辈。

当天下午放学后，云成美抱着一大摞作文本回到办公室准备批改，同办公室的一位女老师突然踌躇着上前问道：“云老师，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其他老师俱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云成美不明所以，“怎么了？”

女老师画着精致的妆容，却还能看见脸上的绯红，“我想请您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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