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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 章 正式拍摄

朗逸最终也没如江小江的愿出去吃饭，并拒绝他将晚饭送到房间来。

大概是看剧本的时候情绪波动有点大，一晚上睡得不怎么踏实，被闹钟叫醒的时候还总有种压根没睡着的感觉。

烦躁。

“朗哥，今天早上第一场就是你的戏，所以今早得早点起床去化妆，”江小江站的挺远，与一看就没睡好的朗逸保持了相当长的安全距离。

朗逸臭着脸瞥了他一眼，浑身上下都在抗拒起床。

“起吧哥，毕竟是第一天，”江小江劝，“迟到总归是不好。”

朗逸这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扯出一套衣服很不情愿的去洗澡。

杨涟早上起的很早，将场景道具都看了个遍，把一些穿帮的景又重新调整完，宋硕才眯缝着惺忪的睡眼钻进了化妆间。

杨涟皱眉，“昨晚干什么去了，不是说让你早点休息吗？”

“我倒是想早点睡，”宋硕又一个哈欠，“但架不住一群蚊子在我耳边开演唱会啊。”

杨涟还想说点什么，另一个人又满脸疲倦的过来了。

“早，”朗逸挥挥手，他感觉这个澡也白冲了。

还是睁不开眼。

“早？不早了！都快七点了！”杨涟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太阳都老高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杨导！道具组这边有点问题，”一个穿着大红色衬衫的男人冲杨涟喊了一嗓子。

“找副导演！”杨涟估计是被人猛一下打断话头不高兴，也喊了一嗓子，但没一会儿还是出去亲自看了。

化妆间又安静下来，两个哈欠连天的人闭着眼睛各靠一把椅子。

早晨的天气不错，不晒，蔚蓝的天空零零碎碎的飘着几缕云，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太阳出来之后会不会晒。

朗逸眯眼看着。

“烦吧，”宋硕突然出声，在朗逸偏头看过来的时候笑了笑，“就爱教育年轻人，千万别搭岔儿，只要你一张嘴，那他能说你一整天。”

朗逸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杨涟。

昨天开机仪式结束后几个先到的演员聊了几句，朗逸以前和梁中还是好朋友的时候不稀的认人，觉得反正是为了梁中才进的娱乐圈，认识梁中一个就够了，现在倒是会好声好气的和同剧组的演员好好说话了。

要说这个宋硕，他以前在网上也看到过他的消息，是个人人称赞演技好的实力派演员，也拿过奖当过影帝。

不过他在事业巅峰时期突然就不演戏了，销声匿迹了整整四年才重新出来拍电影，娱乐圈的新闻都是有时效性的，更何况是新人辈出的演艺圈。

少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多一分竞争。

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宋硕复出的这三年里没再演过男主，资源真不算好，但从他微博发的那些动态来看，他倒是挺怡然自得的。

就是不知道这昔日影帝在给他这种“小垃圾”演员做配时是个什么心情。

朗逸收回思绪，“嗯”了一声，也不打算多说什么，闭着眼睛假寐。

可惜，宋硕诚心要和他搭话，“今天的戏份看了吗？”

“……嗯，看了，”朗逸不想说话，但顿了几秒还是好声好气的回了一句。

“噢，”宋硕懒洋洋的点点头，半天又憋出一句，“那台词背了吗？我记得这场戏你的台词比较多，要是——”

“宋老师，”朗逸打断宋硕的话，困意被扰的一干二净，他啧了一声，“您要是没话说，实在没必要没话找话。”

确实在没话找话的宋硕：“……”

想缓和的气氛非但没有缓和，还更尴尬了。

好在没等多长时间化妆师就拎着一大袋东西进来。

在杨涟的剧组，从来没有男主演或者是其他大牌明星就有单独化妆间的待遇，一共就三个化妆间，有戏份的演员就按照时间紧迫感分阶段化妆。

要是真有演员看不上剧组的化妆师想自带也是可以的，但搞特殊不能影响正常拍摄。

朗逸以前都是由刘丽莉折腾他这张脸，不管化什么样的妆容，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帅，好看。现在进了杨涟的剧组他又不想搞这些虚的了，也不想再来回麻烦，全权交给了剧组的化妆师。

男明星化妆都简单，宋硕没半个小时就弄好妆容去换衣服了。

朗逸今天全天都是被人揍的的场景，化妆费了些功夫，他额角的结痂还没掉，撤掉纱布的时候露出一块泛黑的疤，挺丑的。

“朗老师，要不还是用纱布遮住吧，这伤口要是硬用化妆品盖，我怕会感染，”化妆师小心的开口，生怕惹得朗逸不高兴。

朗逸凑到镜子面前照照。

“没事儿，反正陆肆五天一大伤，三天一小伤的，有块儿疤不是挺正常的？”朗逸捋了一把软塌塌搭在结痂处的碎发，说的浑不在意。

化妆师悄悄舒了口气。

朗逸听到了，透着镜子看了她一眼，又装着没听到去换衣服。

第一场戏是陆肆被街上的小混混打了之后，唯一一次得到陆鸣钟的关注的戏份，大概是被打的太惨，小时候摔断的那条腿又断了，陆鸣钟把陆肆送到街上的小诊所，还勉强陪了他一下午。

杨涟之所以被称为好导演，最重要的就是，他对画面整体的把控和要求十分擅长，他的镜头故事性很强。

他最喜欢用对比很强烈的事物来表达故事当中的冲突矛盾，也喜欢放大一些细节，来达到增强故事叙事的效果。

比如这场戏，清晨的太阳，乱糟糟又吵吵闹闹的街头，拎着油条拖着一条腿低头溜着墙角走的少年，一锅沸腾的热油，几个不讲道理的混混。

看似普普通通，却在热油被人踹翻在地的时候发生了转变。

太阳还是初升的太阳，跛脚少年时隔十四年再一次被摔断腿，总是一脸冷漠的“养父”终于良心发现的关心了一回一手养大的孩子。

整个一场戏看似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却通过隐含的小细节在故事开端就表明这是个悲剧。

新的一天从被打断腿开始，十年如一日的巷子里只有压抑。

朗逸脸上被温热的油条抽了一下，沾了一脸的油。

这第一幕他看了很多遍，但切身体会还是第一次。

陆肆被小混混拦住一顿拳打脚踢，又用他刚买的油条抽在脸上，他却一声没敢缩在地上不起来。

“哈哈哈，瞧这小子这怂样儿，”秃头混混立刻嘎嘎乐了，脚下没轻没重的又往陆肆胳膊上踹了一脚，“我三岁的小侄子都比他有尿性。”

“小子，”带头的等手下人停手了，三步一晃两步一摇的往前颠了一步，“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再让爷儿几个见到你，就要跪下磕头啊。”

陆肆缩着脖子没应声。

“行，不说话是吧，”带头的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旋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突然笑了一声，一会儿才才叉开腿指着自己胯下，“来，只要你从爷裤裆底下钻过去，爷就饶了你这一次怎么样？”

钻你大爷！

朗逸恶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也就他现在是陆肆，不然前面几个小混混能活着走出这条街算他输！

但现在……再憋屈死也得忍着。

听到带头大哥的话，周围一众小弟立即开始嘎嘎乐，活像一群没人管的鸭子。

宋硕一直坐在杨涟边上，通过监视器看到地上躺着的少年面上一闪而过的阴翳有些惊讶，再仔细看却只能看到少年惊恐不安的眸子。

厉害了。

‘好苗子’这个小细节处理的不错啊。

就在他刚看剧本的时候也没发现这个地方陆肆面上害怕，其实心里却没怎么把几个人当回事儿，也是这个表情让陆肆这个人物性格塑造的更加丰满。

想想也是，桃花巷本就是全员恶人，一个小白兔要是不长獠牙，又怎么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监视器里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朗逸弓着身子满脸冷汗的蜷缩着摸自己右腿的时候，杨涟才喊了一声“咔”。

“小混混”们立刻满脸紧张的去看躺在地上的朗逸。

“没事儿吧老师，我记得我没真踢到您腿上啊！”饰演带头大哥的演员很紧张的看着还倒地不起的朗逸。

江小江也赶紧围了过来，“没事儿吧朗哥？”

“没事儿，”朗逸坐起来往脸上抹了一把，果真油乎乎的。

“老师……演技真好，”带头大哥差点儿给他跪了，好端端的吓什么人啊。

杨涟估计没想到开机第一场戏就这么顺利，还是一场过，朗逸全程的表现真的是好的没话说。

真是个惊喜。

他之前确实是因为孙经文念叨了几次，才去他的剧组观察了一天，那时候朗逸的演技可圈可点，表演也很有张力，没想到这一场戏拍下来，他发现朗逸的另一个优点，对细节的理解和把控很到位。

而他恰好就是个细节控。

朗逸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不耐烦想打人的情绪，被杨涟和宋硕那么解读，他现在只觉得再拍下去脸上就得流油了。

那老板炸的油条是不是不符合国家卫生健康标准？

为什么这油？

原本以为下一场戏怎么也得中午了，没想到朗逸这边这么顺，好在下一场的室内戏已经搭好了景，直接就可以拍。

副导演趁着朗逸补妆的时候又去检查了一遍。

万事俱备，只欠开拍。

杨涟把朗逸和宋硕两个人的戏份大概讲了一下，就让两个人先对一遍找找感觉。

“不错啊小朋友，”宋硕翻开剧本，盯着短短两行字扫了几眼，就又把视线转向朗逸，眼里带着赞赏，“很有前途。”

朗逸脸上还油的难受，听到宋硕对自己的称呼，脸上表情不好看，“叫谁小朋友呢？”

“谁应声我就说谁，”宋硕呲牙笑了笑。

朗逸皱皱眉，不想搭理他了。

“哎，”宋硕不依不饶，“你对剧本研究的还挺深刻的啊，刚刚那个小细节我都是看了好几遍才发现的。”

说好的对戏时间就在朗逸不言不语，宋硕唠唠叨叨中结束。

在见到宋硕本人之前，朗逸一直以为他是个话很少的高冷男神，谁知道有的人他就是天生性格和长相及其不符。

秦时，一张冷峻杀手脸私下像只活蹦乱跳的哈士奇，南泽呈，天生一双勾人犯罪的含情目却不喜欢说话还避人不及，至于宋硕，一张嘴白瞎了这么一张禁欲总裁脸。

就是个没话找话也能唠半小时的碎嘴子！

杨涟一点儿没发现两个人之前奇怪的气氛，招呼各部门注意开始拍摄，就一脸严肃的坐在监视器后面。

陆肆被陆鸣钟背进诊所，带着老花镜的医生指了指一旁铺着个浅蓝色医用床单的单人小床，“放那儿吧。”

桃花巷里打架的不少，打完架断胳膊断腿的也不少，但送来诊所的就实属不多。

很多混混都会自己包扎，实在是自己动不了手了，需要别人帮忙了，那就是该进医院了，也没人来他这里。

陆肆被放在小床上，腿疼的浑身都在抽搐，豆大的汗珠滑过他额角的疤往下滚落，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本来就瘦，一把摸过去全身都是硬邦邦的骨头，蜷缩着半边身子的时候看着压根儿不像个一米八的个子的男孩儿。

老医生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的陆鸣钟，“造孽啊。”

陆鸣钟紧抿着唇站在一边不说话，视线却牢牢锁在陆肆断了的腿上，不知在想什么。

接骨持续的时间不长，陆肆刚开始还是扛着不出声，后来余光瞥见陆鸣钟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腿看了半天，又有些担忧的轻轻捏了一下时，终于绷不住了，眼泪随着冷汗一起往下流。

陆鸣钟松开手，点了支烟，在老医生骂骂咧咧的话语中转身出去了。

后来再回来的时候态度稍微好了一点，脸上的神情也软了下来，“还疼吗？”

陆肆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麻木的腿在听到他这句话又鲜活过来，末梢神经一跳一跳的疼，那处的皮肤跟火烧似的。

“嗯，”陆肆点点头。

“以后……”陆鸣钟话到嘴边又停了。

陆肆看着他，眼尾通红一片，看着像是又要哭了。

“咔！”

杨涟一嗓子喊醒了现场所有人。

“真厉害啊小朋友，”宋硕光速从戏中抽身，对着朗逸那张泪迹斑斑的脸就开始夸赞。

朗逸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腿。

操！

那个“医生”水平不行吧，固定的时候用那么大的劲儿不会再把腿勒折吗？

朗逸感觉自己的腿先是血液不循环，接着就麻了，就跟被人戳了一下麻筋一样，整条腿酥酥麻麻，难受极了。

宋硕他妈还用手捏！

生生给他难受哭了。

靠！

杨涟今天真的是被朗逸的一系列表演惊艳到了，演技好，有张力，关键是小细节把握的真的是太好了。

就像刚刚的哭戏，简直是神来之笔。

情感把握的相当好！

但凡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的朗逸：……呵呵。

开拍第一天安排的戏份本就不多，下午三点多朗逸就没什么事儿了，他头天晚上没睡好，原本想着回去再补一觉，刚打开车门，宋硕就挤了过来。

“小朋友，一起出去浪啊，”宋硕将墨镜往下勾了一下，笑眯眯的。

“宋老师，”朗逸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上下打量了宋硕几眼，“咱们恐怕……玩不到一块儿吧，毕竟相差三岁就有代沟了，咱们这……”

宋硕嘴角抽了抽。

“哎哟，瞧我说的这句话，”朗逸故作抱歉，“再怎么说也是看着您的戏长大的，对前辈，礼貌不能失，这样吧，您玩什么我陪着，您看咱们先去玩什么。”

说完还真像是他说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一样。

后辈姿态做的很足。

宋硕：“……”

神他妈看着老子的戏长大的。

老子也没很大年纪吧！

35岁而已，很老吗？

朗逸还“乖乖”等在原地，面带微笑，宋硕将墨镜重新戴好，转身走了。

“朗哥，”江小江凑上来，“你这么得罪前辈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朗逸一脸无所谓，往宋硕走远的背影扫了一圈。

上车，双手兜着后脑勺往座椅靠背一斜，“走吧，回去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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