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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头痛啊

大雨能洗净很多东西，如脏乱不堪的路面，被尘土遮盖的花草树木，长久不清洁的车顶，亦或是脏兮兮的流浪猫，表面的不堪都能被雨水洗尽。

心情低落的时候会喜欢被淋湿的感觉，冰冷冷的雨水从头顶灌下来，似乎能关闭所有的感官，封闭所有的情感。好像也会有些东西跟着雨水一起流淌而去，只是等雨停了，才知不过是错觉。

徐睿企图让雨水带走他的烦躁，同样宣告失败。大雨天里，校园里的学生大部分都躲在了寝室里，路上几乎见不到多少人，而篮球场上孤零零地站着他一人。

不断地运球，进球，灵活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身体早就变得麻木，徐睿却还在重复。他想要借着球场、雨水抒发掉心里的情绪，暴躁的心情却还是按耐不住，一个未进的球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

空荡荡的篮球场无处可发泄情绪，他只能一气之下甩开了篮球。球声渐渐远去，他不顾地面是否干净，累得躺倒在地，雨水直接淋在他的脸上。

良久。

雨水敲打在伞面的声音渐近，徐睿完全不管来的人是谁，不耐烦地说了一声，“滚。”

“很喜欢淋雨？”

沈君之的声音隔着雨声，不是很清晰，徐睿却还是听到了。“关你屁事。”说完，他却从地上起来了，捡起地上被淋湿的外套，随意地搭在了肩膀上。两人这会儿才互相平视着，徐睿依旧一脸不爽的表情。而沈君之撑着一把十分粉嫩的伞，脸上亦是毫无波动，说道，“不关我的事，只是想来讽刺你一句，生闷气的人很愚蠢。”

大概也只有沈君之这样的人有资格说徐睿愚蠢，可惜徐睿完全不听，对于他的评价毫不在意，甚至是轻蔑一笑。

他现在想骂的人只有一个。死邵峰，你就是这么看人的吗？这就是你说的帅气又温柔的室友？天天都不长眼。

归根结底，他就想骂邵峰不长眼。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徐睿之后会不会离开篮球场，沈君之也漠不关心，他只会帮到这。

回到寝室，昏暗的室内没有开灯，阳台的窗帘也没有拉开，邵峰所在的角落只有微弱的手机光。沈君之帮他把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直接透进3号床位，邵峰不禁眯了会儿眼睛，像是刚发现沈君之回来一样，问道，“你回来了？”

沈君之手中湿漉漉的伞一直在滴水，引起他的注意。邵峰惊奇道，“哇哦，你还会用这么粉嫩的伞啊。”

分明是兴奋的语气，沈君之却是听出了些许无力感，他回道，“朋友借的。”

将雨伞拿到阳台处撑开，置于地上，沈君之的动作很轻，伞柄上的吊坠也是由他捧在手中，再慢慢放到地上。

再回到室内，邵峰又是在刷手机，颓废地摊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沈君之关上阳台门，隔绝了外面的雨声，问道，“你心情不好？”

邵峰下意识摇摇头，随即想露出笑容，证明他的心情还不错。

然而笑到一半就听沈君之说道，“你这是在笑，还是在哭？”

苦涩渐渐出现在邵峰的脸上，表明此刻的他更想哭。沈君之接着说道，

“徐睿在生闷气，而你的情绪又很低落。”

邵峰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他还在生气吗？”

沈君之郁闷于邵峰总是抓不住重点，可是他不能替邵峰把事情想明白，于是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嗯，心情很差。”

邵峰心道完了，徐睿再也不会理我了……

沈君之每次心情好的时候，管闲事的欲望会强烈一些。今日的心情较好，他又主动问道，“你们最近有联系吗？”

邵峰眼里满是失落和委屈，“没有，他不接我的电话。”

国庆过后，他几乎是每天一个电话，都是没过多久就被挂断了……

“邵峰，你不试着去问原因吗？”

原因……

他哪里有询问原因的勇气啊。

邵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敢问。”

不问，就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习惯直来直往的沈君之不明白邵峰在此刻的胆怯。如果给他机会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一定是下一秒就去争取。

然而沈君之不为难他，说道，“问还是不问，你自己决定，我不会插手。”

“嗯。”邵峰小声地回应后，之后就不吭声了。

他其实很想问徐睿，突然冷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被自己之前的猜测吓到了。

*

邵峰的恋爱只维持了三个星期多，他甚至没有牵上女朋友的手，就被甩了。失恋的那一天，再怎么晴朗的天空在他眼里都是阴沉的。

不用管因为什么而悲伤，喝酒总是没错的。

一个又一个酒瓶倒下，他在室友们的陪伴下醉得不省人事。

脑海里还徘徊着清醒时的对话。

沈君之问他，“邵峰，你可以问一下自己，你真的喜欢她吗？你现在的伤心是因为她的离开，还是纯粹因为一段恋爱突然的结束？”

“我哪想得明白这么多啊，我只知道自己现在很难受，心情很差……”

他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敢想明白，“我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啊……我都这么努力去喜欢她了……”

“邵峰，喜欢上一个人不需要努力。”沈君之又说道，“她说得很对，你并没有那么喜欢她，或者说，你根本不喜欢她。你只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尽管你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投入这段感情里，很努力地为她付出，她也不会感受到你的诚意。一段关系的维持需要有双方的时间，信任，责任，少了任何一样，这段关系就会出现裂缝。而你们所谓的恋爱里，除了时间，其他的一样都没有。”

“在这段感情里，我认为你只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以后不要再鲁莽地开始一段恋爱了，等到真的值得自己喜欢的人出现了，你再开始下一段真正的恋爱。”

值得自己喜欢的人……

“要怎么知道谁值得？”

沈君之回答，“遇到的时候就会知道，她就是最值得的。”

邵峰不想要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也想让一切变得简单。既能让他和徐睿和好如初，又能让自己喜欢上该喜欢的人。

可是这比他想象中难太多了。现在全搞砸了，女朋友发现他不喜欢她，徐睿又早就不理他了……

双重的失败感压在心头，挥散不去，醉酒后做的每一个梦都不安稳，都带着难以描述的不安。

……

醒来时，头痛欲裂的感觉阵阵袭来，让邵峰无比后悔自己喝下了那么多瓶酒。揉着两边的太阳穴，稍微缓解了头痛之感，他才开始注意自己身处何处。

身下是软绵绵的大床，而不是宿舍里硬邦邦的小床。

有一瞬间，他幻想着自己正躺在徐睿家里的客房中……也许徐睿像上次一样，把醉酒的他接回了家里。

然而室内的摆设很快告诉他，这里并不是徐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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