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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应泽辰走时计划离开二十多天, 结果都过了一个多月，清清都要进考场了, 应泽辰还没回来。

不仅人没回来, 联系也是越来越少，每次电话时间都很短，应泽辰的语气也总给人一种“不方便说话”的感觉。

清清倒是不至于多想, 主要是其他人也没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

顾乐生直接告诉了清清应泽辰这次出国的真正目的，给组织最后一击。

“那会不会有危险？”清清不免担心。

“放心吧，”顾乐生安慰清清, “阿辰心里有数，他只会在暗处出手, 不会被组织那边知道的。”

应泽辰这么做也是为了清清，本来清清在组织里不算是特别重要的那种, 算不上显眼。但如果应泽辰光明正大的出手, 就等于是把清清推出来了。

那么大规模的组织，只能说让它大伤元气不敢在嚣张行事, 想要把所有人一网打尽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在只能最大限度的削弱它的势力, 将它打散。

应泽辰要是正大光明的出手, 以后组织里某些人再要生事时，难保他们不会把清清当成清算的目标。

也正是因为要避免被人发现应氏的手笔，应泽辰这次“出差”的归期才会一拖再拖。

眼看着清清考试的日期要到了，还没能回来的应泽辰视频时言语中也多了几分抱歉的意思。

清清一手转着笔，低着头心情复杂。

如果不是因为她, 应泽辰本来不需要做这么冒险又棘手的事情的。

再抬起头，看着应泽辰难掩疲惫的神情, 清清故作轻松的说道：“一个小考试而已, 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情, 还是你的公事比较重要。”

“但是我说了要陪你去考试的。”应泽辰依然为自己不能守诺而抱歉。

“真的没关系的。”清清轻笑，“这个考试对我来说真的难度不大，我左手拿笔答题都能过，都想不出怎么才会失利。”

应泽辰被清清的话逗得忍不住勾起唇角，附和道：“那倒是。”

清清平时看起来不那么的“学术”，但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这种资格考试还真难不到她。

而且清清备考这段日子的认真和努力应泽辰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知道清清这话说的不是吹牛，陈述事实罢了。

看着清清自信坦然的样子，应泽辰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清清又检查了一遍考试要带的东西，确认没问题后早早就睡下了。

转天早晨，清清下楼时顾家父母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早早起来等着清清起床。

自从清清回到了顾家，顾家父母的作息也跟着发生了改变。本来清清还觉得不好意思，后来看他们精神比之前还要好，也就放下了歉意，享受着和父母一起吃早餐的幸福时光。

每天早晨起来后，清清先是父母做些简单又适合老年人的运动，然后三人一起吃早饭。顾乐生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加入进来，一家四口亲密的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二十多年的时间一样。

今天因为清清要考试，早晨的体育运动肯定是取消了，至于早餐……

清清看着阿姨端来的煎蛋上用番茄酱写了个大大的“600”，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快吃快吃，吃完了肯定能考满分的。”顾母催促道。说完可能是又想到这样说会给清清带来压力，又马上补充：“考试就这么回事，考不过没关系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父对妻子的话不大认同，“还没去考你就先说考不过，多给孩子泄气。要我说，清清努力这么久肯定没问题的，一个小考试罢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顾母转头握住清清的手，“是妈妈说错了，就是一个小考试，咱们肯定没问题的哈。”

感觉到自己被当成小孩子哄的清清反握住顾母的手，安慰眼前看起来比自己更加紧张的顾母，“您放心吧，我原来的学历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次考试我还真不是特别担心。”

顾母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一酸。

清清以前的事情，顾母从丈夫和儿子那边也听到了大概。清清有多优秀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份优秀是在逼迫下长成的，这就是让顾母难过的原因了。

清清表现的信心十足，俨然已经是这个家里最冷静的人了。

尽管清清一再表示只是小考试问题不大，顾父和顾母还是坚持要送清清去考场，在考场外等着她考试结束。看他们的意思，如果顾乐生不是手里有案子实在脱不开身，这次就要全家动员陪考了。

除了顾家父母外，应嘉琪也代替自家大哥来了，多少让顾母减少了对应泽辰一走快两个月这件事的不满。

清清没想到一个考试会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心里又因为家人的关爱和倍觉温暖。

考试如同清清预想的一样，过程顺利，对于结果清清也就不怎么担心。

考试后，清清开始浏览招聘信息，打算先找一个律师事务所实习，再等考试结果。

顾母听到清清想去实习，第一反应就是让丈夫联系熟悉的律所，帮清清找个岗位。

清清赶忙拦下母亲，“就是找个实习的地方罢了，不用这么大张旗鼓的，我自己能搞定。”

顾父也对清清的态度表示赞同，私下对妻子说道：“咱们家的孩子都是靠自己不用靠家里的，这是别人家羡慕的事情，你就别乱操心了。”

顾母叹气道：“女儿在外面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了，我不忍心她再受一点的苦。”

“我知道我知道，”顾父自然明白妻子的心思，“你就放手让清清自己去闯，实在不行还有咱们给女儿兜底，在T市总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的。你现在事事都替她做主，反而让女儿觉得被约束了，心里不开心。”

顾母虽然心里还是不放心清清一个人出去工作，但好歹没有阻拦，也没再提起让顾父帮忙的事情。

清清在招聘网站上看了三四天也没找到心仪的岗位，正考虑要不要先投几份简历出去积累些面试经验，就刷到了赵梁律师事务所在招聘实习律师的招聘信息。

赵梁律师事务所是T是规模最大最有名气的社会援助类律师事务所，事务所主任梁宪哲曾是T市首屈一指的律师，参与过很多高关注度的复杂案件。

后来华国出台了一系列新政策，认可社会律师也可以通过手续申请成为专职的法律援助律师后，梁宪哲便和妻子赵姝合伙成立了T市第一家社会法律援助律师事务所。

专职的法律援助律师事务所和公职机关的法律援助律师一样，接受委托后不向委托人收取费用，靠的是政府的拨款，还有社会上某些基金会的给予的资金补助。

不同的则是社会法律援助律师在案件上选择上的自由度，要远高于公职机关的法律援助律师。

但是和普通社会律师比起来，法律援助律师工作的特殊性质就注定与高薪无缘了。

清清仔细阅读着赵梁事务所的招聘要求，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法律专业本科毕业没有犯罪记录身心健康有理想信念的正常人。

实习期三个月，暂时没有取得资格证的只要在入职三年内取得就可以。

和其他事务所的招聘要求比起来，赵梁事务所的要求可以说约等于没有要求。这一点也能反映出援助类律师事务所和其他事务所在薪酬发展上的差距——薪资少还没有多少涨薪空间，待遇条件上吸引力不足，就算有梁宪哲这样有业内知名律师坐镇的事务所也不得不放低要求。

清清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简历，发了过去，不出意外转天就收到了三天后去面试的消息。

清清还第一时间把要去面试的消息分享给了应泽辰。应泽辰从不怀疑清清的优秀，对她成为援助律师的志愿也很是赞赏。

成为法律援助律师后要遇到的事情和困难会比清清想象中的复杂百倍，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陪着清清，支持她的决定。

顾母知道清清要去面试，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拉着清清出门逛了一天，给女儿从头到脚置办了一番，力求让清清外形上完美符合可靠稳重的精英律师的形象。

面试那天，清清提前十分钟到了赵梁事务所。本来以为岗位不热门，来面试的人应该不多的，结果领完登记表一进大厅，清清就惊呆了。

招聘简章上实习生岗位预计招收十人，但在大厅里等待面试的，一眼看过去差不多有四五十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清清走过去坐下将登记表填写完成，小心放进资料袋里。

身边同来面试的女生是个热情的性子，看清清闲下来后立马开口搭话。

“你也是今年毕业来面试实习生岗位的？”女生问。“我叫佟嘉音，你叫什么？”

“我叫顾清清。”清清答道。“我是来面试实习生的，但不是今年毕业的。”

“那你之前有工作经历吗？”佟嘉音又问。

清清想了想自己往常的“工作经历”，觉得太过刺激，实在没法跟别人分享，于是摇摇头。

“我也是去年毕业的，没有工作经验。”佟嘉音倒是没有清清的顾虑，大大方方的说起自己的事情。“我去年毕业考研没能上岸，就又在家复习了一年备考。还是今年考完后感觉不太好，可能考不上心仪的学校，所以就想着出来先找份工作积累些经验，剩下的再慢慢打算。”

佟嘉音指了指其他人，小声道：“这里大部分人情况都跟我差不多，冲着赵梁律所招人的要求低，投简历来积累些面试经验或者工作经验的。”

或许是因为在家备考的这一年没怎么和同龄人闲聊，佟嘉音的倾诉欲很是旺盛，“其实我选一所一般点的学校是稳能上的，但我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读最好的那个。”说完叹了口气又问清清：“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清清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

佟嘉音看清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主动说了自己本科院校的名字。

清清对华国的大学了解很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水平的学校，懵懂的点点头，报出原主毕业学校的名字。

“什么？”佟嘉音令人猝不及防的抬高了声调，惹得大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佟嘉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垂下眼看向清清手里的登记表，再抬起头时看向清清的眼神已然与之前完全不同。

“不是，那你，那你为什么要来赵梁面试？”佟嘉音不解的问。

“我就是想当法律援助律师，所以才来的。”清清实话实说。

“那你还是，还真，还挺有理想的。” 佟嘉音在心里反复措辞，最后挤出这么一个评论。

之后的时间里，清清和佟嘉音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只是佟嘉音看清清的眼神里多了好奇和不解。

对清清会选择这份大部分人眼中没发展潜力的工作感到不解的不仅有佟嘉音，甚至包括赵梁的面试官。

清清走进面试室时，对面五位面试官翻到她的简历时表情多或少的发生了变化。

“A大的？”坐在主位左边位置上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清清，“你这个学历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工作来我们律所蹭实习的吧？”

清清来之前仔细在网上搜索过关于赵梁的信息，知道说话的男人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李恒。

李恒说的虽然是玩笑话，但也能看出面试官们在赵梁工作这么长时间对来面试的人大部分抱有什么心思都心知肚明。来面试的人不少，真心想要留下来的没几个。

清清抿着嘴笑了笑，“我不是来蹭实习的，我是真的想做一名优秀的法律援助律师。”

“这样啊。”李恒不甚走心的点点头，这种话他也没少听，早就不会放在心上不会相信了。

来赵梁面试的有除了把赵梁当做跳板骑驴找马等着找好工作的，也有如清清一样天真又无畏带着理想想要成为法律援助律师的。可惜理想很多时候敌不过现实，能坚持下来的有几个人？五十人里能有一个吗？李恒默默地想。

“除了法学学位，你还有经济学硕士学位？”坐在中间的人抬起头，不怒自威，一双眼睛好像能看到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是梁宪哲。和网上的照片比起来，本人更加有威严，压迫感十足。

“是的。”明明不是多复杂的问题，还是让清清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梁宪哲点点头，没再说话。其他的面试官也没开口，气氛有些冷场。最后还是李恒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回去，向清清提了几个专业方面的问题。

清清来时是做过功课的，回答的很是流畅，面试官们的神情也称得上是满意。整体来说这次面试还是很顺利的，因此转天收到复试的通知时清清也不意外。

复试时清清又见到了佟嘉音，两人互换了联系方式，互相鼓励了一番。

最后果然，两人都通过了复试，成为了赵梁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

从开始面试到办理好各项手续入职，前前后后花了有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应泽辰也终于回国了。

这一趟出去应泽辰瘦了不少，人也憔悴了，让人看着心疼。

清清去机场接应泽辰时，应泽辰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清清眼睛一酸，眼泪差点没忍住。

或许是因为记忆里的画面太过恐怖，也或许是受原主遗留在身体里的情感所影响。一直以来清清虽然很少提组织的事情，但组织一直是一根扎在她心里的刺，一触碰到就恐惧不安。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她，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清清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挽起应泽辰的手臂，说道：“走吧，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提前跟阿姨交代过了准备饭菜，所以一进家门就闻到了餐厅传来的香气。

今天做的都是应泽辰爱吃的菜色，出国几个月的应泽辰看着眼前的饭菜也忍不住有些感叹。

应泽辰跟清清说清楚了自己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也从清清那听到了她这几个月的事情。

“所以你下周一就要去律所报到了？”应泽辰问。

“没错。”清清坐直身体，满脸骄傲。“下周一起我就要正式开始我的职场生涯了，还是正常的职场。”

一份普通的工作，平常的生活，是原本的顾清清只能想象的生活。

“加油。”应泽辰握住清清的手，“如果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清清打断应泽辰，“在家里我已经听我爸妈说过好多好多次了，受了欺负一定不要自己憋着，要记得找家里人帮忙。是不是这个意思？”

应泽辰笑着点头。

“放心吧，上班而已，大家都没问题，我自然也能自己搞定。找家里人告状什么的……”清清想象了下那个场景，立马摇头，“不好不好。”

“好吧。”应泽辰早猜到清清不愿意搞特殊，也尊重她的想法，“只要你别吃亏就行。”

“吃亏？”清清把手指威慑性的掰着嘎吱嘎吱响，“你怕是忘了我有多能打，一口气打五个轻轻松松。”

“好了好了，”应泽辰制止了清清的举动，“你心里有数就好。”

“放心吧放心吧，不用这么担心的。”跟男友和家人各种担心顾虑比起来，清清对自己即将到来的职场生涯则是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等到周一，清清起了个大早，婉拒了父母要送她上班的提议，嘱咐司机将车停在事务所前面路口，自己走了过去。

这次通过面试的实习生被分成了三组，清清这组是四个人，除了她和佟嘉音外还有两个男生，被分给了李恒带。

九点钟一到，李恒就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环顾一周冲着面前的四名实习生点点头。

“我叫李恒，实习这段时间就由我带你们了。”边说边将桌上的材料往公文包里塞，“咱们四个人正好一辆车，走，现在跟我去见委托人。”

“现在就去见委托人？”清清惊讶。

其他人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带惊慌的互相看看。

在清清的认识里，刚来实习的实习生应该就是干些端茶倒水复印文件的杂活，没听说过第一天就直接上手去见委托人的。

“你们来实习都是为了积攒工作经验的，不能让你们白来。”李恒说完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你们不少人来律所应聘并没有长留的打算，只是想找个保底的工作再做打算。但是咱们律所太缺人了，你们既然来了，来一天就干一天的活儿，咱们双方都不吃亏。”

“走啊。”李恒把资料收好催促道。

清清四人连忙起身，跟在李恒身后排成一串出了办公室。

“会开车吗？”李恒问。

两个男生一个回答有本但是没开过，另一个说上班开车来的，但是其他人的车不大会开。

佟嘉音则回答自己刚开始学车还没拿下驾照。

“我会开，”清清道，“我驾龄五年，开车很熟练。”

“好。”李恒点点头，“今天我来开车，你们其他人要快点拿驾照熟悉开车，咱们这行的经常到处跑，不会开车还是不方便的。”

其他人点点头，应声答是。

几人上车后，李恒往委托人的住所开去的路上，对其他人道：“现在正好有时间，你们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

于是从坐在副驾驶上的胖男生开始，四名实习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胖胖的男生叫赵航，今年刚毕业。

瘦一点的男生叫王泽晟，跟佟嘉音一样毕业后继续考研还没上岸。

李恒听完王泽晟的话后说道：“你们如果还想继续考研考公也可以继续复习，律所图书室里有很多相关书籍，你们空闲时可以去看看，只要工作时别耽误正事就行。”

说完李恒抬眼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清清，“轮到A大的高材生了。”

清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大大方的介绍起了自己。

“我看过资料，你今年才二十四岁？”李恒问。

“是的。”清清点头。

“很绚烂的履历，”李恒评价道，“24岁A大法学经济学双硕士学位，就算去锦恒都足够了。”

锦恒是T市最好律所的名字。

“那天面试之后，咱们律所的人事拿着你的毕业证件验了好几次才相信是真的。”李恒开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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