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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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后续也没什么太反常的,段嚣躲在墙角阖上眼帘,就跟以往住在烟笼栖的日子一样。

沈喑裹着被子思索了一下, 唔, 其实段嚣也没有哪里不对。毕竟是他自己吝啬鬼上身, 只要一间客房,何况客栈也只剩这一间。

段嚣会按倒他, 是因为段嚣就像木僵一样, 让他联想到心理学上有应激障碍的患者惊恐发作时的症状。没错了, 越是这样越需要关怀。小段嚣在这本垃圾书籍的世界观下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 方才一定是触景生情了, 医者仁心,我不能怪他。

从路上到进门,再到简单的洗漱, 手腕一直没被松开,两个人拉拉扯扯, 顺其自然就被按上了床,多么水到渠成。对视片刻后, 段嚣兀自宽了外衣,便同往常一样入眠。

那动作实在别扭且具有侵略性, 但沈喑一厢情愿地认定那就是巧合,相当宽心。甚至段嚣宽衣的时候, 沈喑偷偷瞄了一眼他那单薄的里衣之下,纹理分明的腰线惹人羡慕, 脊背的骨节很好看,像蝴蝶的羽翼。

反正裹着被子,沈喑攀比地摸了摸自己软软的肚子, 因为躬着腰蜷着腿侧躺着,甚至还能揪起来薄薄的一层。沈喑撇了撇嘴,不满地松开手:我也不是很羡慕。

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正静静躺着,显乖。

穿书以后,自己不仅没有因为水土不服而变瘦,反而入乡随俗地治好了洁癖?

其实沈喑也不太确定自己洁癖是不是真的好了,他上辈子的洁癖严重程度已经接近病态,本着医者自医的念头,有研究过相关心理纠正的书籍,结果脑海中积累了很多知识却并没有得到好转,目前或许,只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而对特殊的人没有排异反应?

很多医学测试都要经过双盲试验,就算无法做到双盲,再简陋也得来个对照组吧,沈喑在想是不是需要换个人试试,但沈喑脑海中想不到这个世界除了段嚣以外的任何人,算了,还是从长计议。

这边沈喑带着对自己形体的不满沉沉睡去,枕畔,段嚣却没这么自在。

他面对着墙壁,眉头紧皱,半梦半醒之间,身体因为极度寒冷而发出轻微的战栗,他挣扎着想活动一下四肢,让血液循环起来,却连勾勾手指都做不到。像被套上了坚硬的盒子,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直到,最微弱的意识在脑海中也被彻底抽离,他坠入那片猩红的嘶吼,极寒的冰崩裂出胜似岩浆的火,在他身体中交相煎熬。

雪上加霜,寒症发作的同时,段嚣又被噩梦魇住。

他这冰髓体,寒症每发作一次,就说明离鬼门关更近了一步。

究竟一共发作过几次,段嚣自己也记不太清,发作起来都是差不多的症状,单单只有上次发作还算比较印象深刻。也是在夜里,是初遇沈喑的时候,在永州城外的一辆颠簸的囚车上。

离山有深谷,谷风冷如刺。

段嚣迷蒙中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像蛇一样贪婪地汲取沈喑身上的热度,还是沈喑敞开怀抱甘心给予,就在那次坠崖一样,一个干净温暖的拥抱。

识海当中,段嚣的思绪回到了坠崖那日,却又和那日的情形不太一样。

悬崖边缘,段嚣知道那帮人还在追杀他,他们一定要他死,要他所有在乎的人都死。

段嚣一身黑衣如墨,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将黑衣淋湿,贴在破碎的皮肉之上。

惨白的脸庞被溅上星星点点的红黑色血迹,细腻得像一件完美的冰裂纹瓷器。段嚣呕了一口血,乌黑腥臭,低头看见自己指尖也是血,渗入指缝当中,无论怎样都扣不掉。

他着急地用手指去抓岩石峭壁,指腹都蹭烂了,青色的岩石,红色的血。他太弱了,杀不掉仇人,护不住至亲,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忽而覆上自己苍白纤细的脖颈,用力掐下去。

声音在周遭叫嚣:

去死吧,死了就能干干净净。

闭上眼,再也不用逃命,再也不会有人因你而死。

他们全都抛弃了你,他们终将抛弃你,你不配得到任何的好。

段嚣缓缓闭上眼睛,神情带着难得的轻松和解脱,忽然间另一阵凄厉的疾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不,你必须活着,杀了他们!你活着就是为了杀了他们,你必须活着杀了他们......两个声音纠缠在一起,段嚣松开了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喉咙胀红,痛苦地捂住脸,蜷缩在崖边的岩石下。

这时,身后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简单的发髻夹了片落叶,身上还有浅淡的花草香,像是刚从林间跑来,让他一下子想起了溪涧叮咚的泉水,小鹿和无害的鸟儿。

少年白衣胜雪,眉弯如画,眼睛笑着,眼神和泉水一样清澈,对他伸出手:

“是谁欺负你?以后受委屈了要告诉我,我会护着你。”

少年将他拉起来,握住他冰冷的手,将他拥进怀里,转身奔向万丈悬崖,一跃而下。却在破空的风中凑近他的耳畔呢喃,耳语:“别怕,我来救你了,我给你解脱。”

段嚣愉悦极了,整个身子都变得很轻很轻,可惜这种极致的愉悦不过转瞬须臾。在这个梦彻底坠地砸碎之前,他又坠入另外一个可怕的梦。

梦中的白衣少年不再温柔,眼中的厌恶和鄙弃冷若冰霜,少年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仿佛再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三个连环梦都有解释,跟之前有对应,一梦坠崖,是段嚣的自我厌弃情绪和对沈喑好意的曲解。二梦沈喑嫌弃自己了是他深藏内心的恐惧,三是想起了沈喑中毒海情花,自摸的样子情不自禁释放出来。)

少年声线清澈,吐出的话有如被邪魔蛊惑过的有灵珠玉:

“你好脏啊。”

“原来你只是个没有心的怪物,既血腥又残忍,除了仇恨你还有什么?”

“你让我失望透顶。”

少年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慢条斯理的厌恶,段嚣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只能颓然地盯着少年那两瓣淡红色的嘴唇开开合合,却无力扭转他的看法。

恍惚中,段嚣已经听不清少年在讲什么了,耳畔一片蜂鸣,视线经过那片淡色的红唇,滑过莹润如玉的耳垂,落在少年脖颈那处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他颈间的皮肤白皙中透着淡粉色,皮肤薄得吹弹可破。

段嚣忍不住,彻底疯魔,冲上去,扯着少年的头发,将他抵在峭壁上,让他的头深深后仰,露出粉嫩的脖子和凸起的喉结,张口咬下去,像是要把他拆入腹中。

“嘶......”白衣少年发出痛苦的叹谓,“对嘛,这才是你。”

出乎意料地,少年没有挣扎,反而过火地引诱他步入不可知的深渊:

“再用力一点,弄破我,毁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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