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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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虞嫌恶地看着眼前那些村民, 拂袖转身出门。沈喑说的没有错,他的确不屑于杀这些人。

花无虞盯着沈喑消失的方向,嘴角似笑非笑。他招手示意, 身后那个痛快怼人的姑娘立刻走上前, 上一秒还蛮横无理, 这一秒就温柔谦恭。

“吩咐下去,最近收一次网。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还有他最近七日的行踪。”

姑娘有些犹豫, 小心询问:“尊主, 桓儿记得, 在你的筹谋中, 此次布下全城情报网,目的一直是清剿悬剑宗余孽,如今线索尚不明朗, 倘若轻易派人牵线接头,恐会坏了这张网。门中士卒费了很大的功夫, 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座城的每个角落,桓儿觉得, 此时不该......”

花无虞转身,对着桓儿和煦一笑, 这张带笑的脸绝对算得上俊美无度:“坏了,便再布一张。”

“......不该轻易打草惊蛇。”这话还没说完, 就被咽了回去。

随身伺候在尊主身边那么久,尊主那个笑, 远比盛怒更吓人,她不敢再多嘴,赶紧点头:“是, 桓儿僭越了。”

桓儿眼尾低垂,查那个人,真有那么重要吗?萍水相逢,一面之缘,就能让尊主把报仇大计搁置一边吗?

她跟在尊主身边多年,当然清楚尊主向悬剑宗寻仇的心有多迫切,她亲眼看见,尊主上一次喜笑无常,一拳砸碎府上的老榆木门廊,就是因为知晓了悬剑宗宗主受挫于折花山庄,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消息。

生死不明?那岂不是不能亲自报仇了?

悬剑宗宗主崔鹤轩是尊主身上的泥点子,心里的荆棘刺,倘若不能亲自手刃那个恶心的东西,尊主这辈子都会不痛快。可是现在,桓儿有些看不懂了。但她一直低着头,无论懂与不懂,她都要遵命行事。

仅仅一夜之间,永州城内暗潮涌动,各处势力都绷紧了弦,暗桩们纷纷猜测城中情报势力的异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然而城外清晨,天色正清朗,却是草盛禾苗稀,这些新栽的秧苗结出的粮食都带着使人发疯的剧毒,早就被人荒废在这儿,自生自灭了,田间的沈喑更是困得连草跟禾苗都分不清。

沈喑伸了个懒腰,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段嚣看了不忍心:“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

沈喑左右摇晃的身体忽然就像凝固一样站得笔直,他猛地想起来,昨晚他们随便找了个客栈休息,段嚣倒是没再咬他,却一直喊冷,一直无理取闹地从身后搂上来,还像见鬼一样撒娇要暖手,沈喑整个人都快傻掉,莫名其妙地脸红,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才不想搭理段嚣,自顾自蹲下来,先从水源跟土壤开始检查。这本书里保留着最原始的银针试毒的设定,倒是给沈喑省去很多麻烦。如果真的穿越到古代,什么设备都没有,还真很难查到结果。

毕竟现代医学常识告诉沈喑,银针并不能测出全部的有毒物质,只能检测出使银针变黑的硫化物而已。不过在书里不需要讲自然常识,沈喑有点感谢作者笔下的这种无脑乱包设定,让他在古代求生的难度大幅降低。

用银针试了试秧苗根茎附近的水洼和土壤,都没有毒。

秧苗的叶子看起来也没有病害,沈喑想了想,忽然将脚边一整株秧苗连根拔起,这便发现了端倪。秧苗的根部已经变成了不正常的红色,却依旧鲜活。

“果然,是投毒。”

“这批秧苗,都被有毒的药水处理过,才会变成这种红色。”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爆发过重大□□或者有外来物种迁入,并不会出现所谓的怪病。”

沈喑看了看段嚣,两人心照不宣。这的确不是天灾,而是**。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熙熙攘攘围上来一群人,他们当中还有几个配刀的官兵。说话的人正是昨天在庙中祭拜的村民:“对,就是他们,昨天鬼鬼祟祟地维护那个砸毁神像的魔头,还声称能查清病因。”

“他肯定跟那个魔头是一伙的,求官老爷为我们做主,把他们抓起来,至少要赔我们修神像的钱!”

官兵皱着眉头,上前问沈喑:“确有此事?”

自从那日在城楼上看过段嚣崩溃失控的样子,沈喑约莫知道,段嚣心里对那身官衣是有阴影的。朝堂之中关系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互相倾轧,穿着那身官衣的人皆各为其主。沈喑虽然还不知道段嚣要对付的主子是谁,但段嚣的义父的确死于那身官衣之下,此时定然格外扎眼。

沈喑知道,段嚣不喜欢那身衣服,于是很自然的,顺手将段嚣拉到自己身后,声线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同段嚣如出一辙的清冷:

“第一,病因查清了,种子被人淬了毒。只要从外地正常的田间弄来一些种子重新栽培,城中疫病可解。要不了多久,等新的粮食成熟,城中的粮价也该降下来,一切都会恢复如常。至于田间这大批的问题种子从何流入,那是你们地方官府需要进一步查清的事情。”

“第二,那日我们只是从城隍庙路过歇脚,并未参与打砸。无论我是否与花无虞相识,若要抓人,以毁坏财物论罪,你们都应该去找花无虞。我查病因,为的是城中更多因病受难的人早日摆脱痛苦。至于他们,倘若真的那么相信神佛,便等着神佛来解救他们吧。”

“我说完了,请你们让开。”

沈喑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气场十足地拉着段嚣走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包围圈。

沈喑隐隐约约听到那两个官兵还算公允,在教育那些村民,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说,他和段嚣会是整个永州城的恩人,责令他们这些刁民不要随意攀咬。做人做事,不能完全以个人好恶论之。

段嚣当然也听到了,他反手扣住沈喑的手腕,故意用冰凉而纤瘦的手指去硌他:

“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还没有变成疯子。我心里清楚,穿着那身官衣走路的,有人十恶不赦,就会有人刚正不阿。我不至于因为一个巡城的小卒与我结仇,就要城中所有衙役为他陪葬。”

路边的树林里,沈喑骨骼分明的手腕上留下了泛白的指印:“你在怕什么?该杀的我已经杀过了,我不会把他们全都杀光。如果有可能,我一个人都不想杀,你不用那么怕。”

“我也想手上干干净净的做人。”

段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样就能配得上你了。

段嚣太敏感了,好像自己一丁点细微的态度就能刺激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沈喑觉得段嚣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沈喑有点无奈,却又有无尽的耐心,他轻叹一口气,撩起自己额间的碎发,定定地看着段嚣,面对段嚣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容易语塞,好半天都想不出来该说点什么。

慢慢的,沈喑伸手握住段嚣伸出的那只手,手指松散的扣在一起,谁都装作若无其事,谁都不敢用力回握。他顺着手臂往后一带,便将段嚣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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