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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言悦忐忑地赶到沈晏给他的地址，一处郊区的独栋别墅，前庭后院，栽满了香槟玫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芬芳扑鼻。

沈慈安静地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像沉睡的王子，俊挺的五官菱角分明，嘴唇薄薄的，叫起来百灵鸟似的动听。

“沈慈……”言悦颤声唤到，因为脚步虚浮而把自己绊倒，摔在了沈慈的床边，如此大的动静依然无法惊扰到沈慈的好梦，“小慈，是我，我来了。”

沈晏难受地转出屋子，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有些话不言而喻，过多的安慰只会平添残忍，沈晏本可以继续帮着沈慈欺骗言悦，因为沈慈录好了未来两年内所有的视频，与言悦对话的，祝福言悦的，告别言悦的，气恼时的，开心时的，撒娇时的，病弱憔悴的，元气满满的，他设想了三百多个场景，录制好了全部的语音，视频，用程序代码重新编程，煞费苦心就为了能让言悦了无痕迹的适应，适应没有他沈慈的日子，适应接受他人时的舒逸。

哪怕到死，沈慈都在为言悦考虑和打算。

“你这是要我欠着你的情，生生世世都还不清啊......”言悦喃喃，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他包了专机运送沈慈的灵柩，飞机上铺满了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他曾想把沈慈宠回孩子，宠回当年跟着何朔时的沈慈，那个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轻狂少年。

“您好，言总。”言悦第一次见到沈慈时，沈慈穿着一身白净的衬衣，在阳光下，全身笼罩着一道温暖柔和的圣光，纯洁而美好，笑起来有两盏浅浅的酒窝，露出一排珍珠似的的贝齿，“我叫沈慈，仁慈的慈。”

其实，那一刻，言悦对沈慈便是一眼万年，爱上了，只是诸多磨难，偏就牵扯出那么多红尘嚣嚣的烂事，到如今凄凉别后，不胜清怨在月明，重叠泪痕缄锦字，行行悔泪入相思。

许默是从四乱的酒瓶堆里将人翻找出来的，言悦颓丧地四仰八叉着，胡渣错落了满脸。

“言悦。”许默捂着鼻子直蹙眉，一把拎起言悦，把人摔在沙发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死狗，何等的难看！”

“不用你管！”言悦翻滚到地上，爬向附近的酒瓶，吃力地仰头，试图再去灌几口酒，却被许默抓住了胳膊，再次拽回了沙发上。

“你以为你这样做，沈慈会开心吗？你这样作贱自己，一减轻不了你的罪孽，二只会辜负沈慈对你的用心。”

“用心......”言悦自嘲的笑着，“他对我的用心，就是用自己的死来惩罚我，留我一人独活在世上受尽相思与折磨？”

许默深吸一口气，把两本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你不是一直都好奇纠结沈慈对你的心意吗？看看这个，他对你……言悦，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别像他这般，一生都活在后悔中，折磨了自己，耽误了他人。”

说完，许默离去，昏暗的屋子里，只亮着一盏泛黄的立式灯，冷清，寂静，一个男人颤抖地抓起茶几上本子，侧身靠在墙壁上，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字一句地阅读起来。

他的手指微微颤栗，细细摩挲着书本上的每一个文字，那些字隽秀漂亮，和它的主人一样，干净整洁。

沈慈的日记有两本，一本是记录与何朔的点点滴滴，一本则是关于言悦的，每本日记又分两个部分，从头开始记载的是他人对他好的，从末页反着写上去的，则是痛苦不堪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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