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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终结

我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离去。琳娜担忧地看了看我，对着我强颜欢笑了一下。

然后她便走了，而我停在原地。又有大事发生了，但我不想参与。

我索性倚在墙壁上，任由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客观时间大概只有五分钟，但对我来说非常漫长——吴路出现在门口，冷漠地看着我。

“哈……你好。”我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异种？”他问。

“嗯。”

吴路绕开机器人的残骸走过来，停在我的面前，问：“你都知道什么？”

“我没有理由告诉你。“我不知为何怒了起来，瞪着他说道，“你要问的话不如去问林心暖，她不告诉你，我也不能说。”

“我问你，你都知道什么？”

“滚开，我要出去。”

我试图推开吴路，被他拉住衣袖。我对他怒目而视，他则问道：“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说白了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对吧？那我不管这些了，你们放我走行不行？”

“我管不了这些事，你应该去找林心暖。”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平静地回答，“我想她不会拦你，但是……你不准备再见林向一面吗？”

“林向——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不能说。”

我后悔告诉他这件事了，林向再怎么冤枉跟我也没有关系。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吴路再怎么误会他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脆拿出那个本子，甩到他面前，冷声道：“自己看！”

吴路微微诧异地接过，还未翻看，门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吴路！”

我下意识看向他，“叫你呢。”

“是叫你。”吴路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那把开启的锁，“这是谁开的？”

“林心暖。”我瞥向门外。

“又是她——”吴路拖长了音，抬头问，”你也看了？”

我不好掩饰，随口应道：“看了。”

“那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有完没完了？”我不耐烦了，推开他往外走，爱看不看，不看拉倒。”

“吴路——”外面的声音又响起了，比上次更急切。

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却又听到吴路的声音：“你不要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扭头看他，紧接着便被扑倒在地。吴路搂着我的腰，打了几个滚到达门后。我正欲开口，他伸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抱住我。

门颤动了几下，我看到那个教授模样的人朝里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又离开了。听着他的脚步声愈来愈轻，我缓缓拿开吴路的手，他也松开手，后退一些距离。

我翻了个身，用口型问道：“你知道什么？”

“只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他低声说，“你认识他吗？”

“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谢谢。”

“作为交换，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我盯着吴路的脸，正要回答“可以”，脚步声突然又响起，并伴随着焦急的呼喊。吴路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边，我点点头。这时吴路松了口气，手臂软软地下垂，碰到一块金属。几乎是下一秒，那块金属便滑落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脚步声逼近了：“吴路——”

我对上他惊恐的眼神，根本来不及思考便起身冲了出去。那教授正朝着我所在的位置快步走来，目光夹杂着无法掩饰的凶恶。我停下脚步，强抑激烈的心跳，冷冷地注视着他。

“吴路……”他匆忙收敛情绪，换上一副谄媚的假笑，“林长官正找您呢，这可急死我了。”

“她在哪里？”我问。

教授微微一笑：“跟我来吧。”

我望着他点点头。即使前面是火坑我也得跳，我不能把吴路带进来。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最好，他可以轻易离开这里。我也可以，但我又不想离开。我想看看林心暖要如何推翻两个政府，又该如何不重蹈覆辙。

当然，我还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了这个教授。至于以后的事，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我眯起眼睛，很好奇这家伙会做些什么

……

我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想想吧，被硬塞上药，醒来后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林心暖过来了一趟，但拒绝告诉找任何事。琳娜也来了，可怜巴巴地向我道歉。我承认我之后的行为很过分，但我实在无法忍受这些事。我骂了琳娜，注视着她哭着离去，无动于衷，心里一片麻木的冰冷。

我迫切地想要得知真相，我想知道林向到底是去干什么，林心暖和琳娜是做什么的，萨姆又扮演着哪一个角色。没人肯告诉我，我绝望得像是快要溺死。

接下来我该去那里？转得太快的陀螺只会迷失方向，我失去了继续活着的理由。我该去哪里呢，索比星没有我认识的人。在上个世纪前就该死去的我就就没有活着的理由，现在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在死亡线上奄奄一息。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如此崩溃。信仰破灭了？又想起雪雪了？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最后我只想通了一点，那就是我该死，我不想走下去了。绝望从雪雪死时便开始蔓延了，我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未能减缓它的速度。直至深入骨髓，我再无能为力。

我只在乎过两个人，而这两个人都离去了。

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我不配活着。

门外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我没动，木然地蜷缩在床上。死人就死人吧，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我任由时间流逝，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让我腐烂吧，失去意识，得到死亡的解脱。

我想到了很多，只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不去自我了断，那就是真相。林心暖说到了那个异种，我只能去问他了，只有他有可能会告诉我一些事。我不知道我为何如此确定，或许是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

我尽力摒弃那些无用的脆弱念头，一切还没有结束，我还要走下去。在还未迎来最坏的结果之前，我必须去试一下。

我就如一个小孩子一样，死死地追着那颗糖，只会颓废堕落，而从来不敢放弃。

……

我打开病房门，现在周围已是一片死寂，仅有遍布走廊的尸体和鲜血暗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什么。我小心地避免踩到那些内脏和碎骨，这很难，于是最后我干脆放弃了。

洁白的墙壁都失了干净，我这么拘束干什么。于是放心地踩过尸体，努力当他们并不存在。粘稠的鲜血喷射得到处都是，天花板上的一滩血正好落在我的肩膀。我连忙把外套脱了，近乎惶恐地扔到远处。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我不想接触这些透着腥味的液体，尽管仍是异种的身体的本能无时无刻不让我对这些碎肉产生兴趣。

浓烈的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中久久不散，刺激着我的大脑和味蕾。该死啊，我怎么可以对人肉感兴趣？可我根本无法抗拒本能，口水在不停地分泌，我拼命吞咽，并加快了脚步。

林心暖说他在114，我看了眼前方的门牌：120。快了，可我也快受不了了。我大口呼吸着肮脏的空气，近乎贪婪地嗅着这迷人的鲜血味道。还需要走过一个拐角……我停下了脚步，弯腰着魔般想要拾起一块手掌大的人肉碎块。我差点就成功了，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立刻松开手，惊恐地望着自己沾着血迹的指尖。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个屁！赶紧跟我走。吴路，你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就行了。我们走！”

林心暖的声音如惊雷般响起，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不是我。我有点担心他们会朝我所在的位置走来，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先不说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即使我被发现了又能怎样，她还不至于等到现在才杀了我。

确认没有别人之后，我挪动脚步走向吴路所在的病房。照林心暖说的，吴路应该会留在那里。来到门前，我看到房间里大量的机器人残骸，它们身上有激光烧灼的痕迹，但没有血。刺激我神经的味道在慢慢散去，我朝里望去，与吴路的目光交汇。

——幸好，我们拥有的脸不是同一张。我不至于尴尬，可我又抑制不住怒气了。我痛恨他平静的表情，什么都知道后的对我来讲是多么难得！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盯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先开口了：“哈……你好。”

“异种？”我问。

“嗯。”

我绕开那些残骸，停在他面前，冷声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我的态度一定很恶劣，因为他也怒了。吴路瞪着我，目光愤怒，“我没有理由告诉你，你要问的话不如去问林心暖，她不告诉你，我也不能说。”

“我问你，你都知道什么？”我情绪有些失控，忍不住重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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