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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番外 跟屁虫

许程睿第一次见到陈南禾的时候是在他十一岁那年。

那天他跟着妈妈来到换的第四个住处。是个六层高的破旧居民楼，因为年代比较久，楼房的墙面斑驳，有些地方粉刷的墙皮脱落露出里面灰色水泥。楼道和房间里都散发着陈旧难闻的气味。

不过这些许程睿都已经习惯了。从他有记忆起，每隔几年母亲都要带他搬一次家，基本上是这样的低楼矮瓦的破旧居民房。

母亲把许程睿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后，就去收拾搬家带过来的东西了。

许程睿听到楼道里传来“噔噔噔噔”脚步声，一直延续到他这一层便停止了。

他跳下沙发跑到门后透过没关严实的房门望了过去，只见一个比他高一头的小男孩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乌黑的短发，发梢被汗水打湿有几缕紧贴在额头，白皙的脸上挂着汗珠，胸膛微微起伏，抬手啪啪在对面的房门上拍着，嘴里还大声喊着“妈妈，我回来啦，快开门～”

门里透过木质房门传来洪亮的声音“来啦～来啦～”

小男孩似乎发现什么突然转过头，许程睿被吓了一跳立马躲在门后，关紧房门。

“啪！”房门开了声音，随后那个洪亮的声音又出现了“你是不是又忘带钥匙了，说了多少遍，记得带钥匙，记得带钥匙，就是不长记性，跟你爸一个样～”

“嘿嘿～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一定带！”小男孩清脆的笑声混着说话声也传了过来。

“每次都是这句，就会敷衍。赶紧进来，洗手吃饭。”

“啪！”

两道房门隔绝了说话的声音，许程睿躲在门后捂着因紧张的砰砰直跳的心脏听完刚才的对话。

“你在门后干什么？”

母亲站在客厅面色不虞看着他。

许程睿惊地猛地抬头，眼里闪烁着害怕，又连忙低下头，缩着身子小跑离开。

晚上的时候许程睿听到客厅的房门被敲响，，没一会儿功夫传来母亲和另一个人的声音，许程睿认出这个声音，是隔壁那户人家的，中午小男孩的清脆声音又隐约传来进来。

关门声响起，没几分钟他的房门被推开，许程睿明显缩了下肩膀。

母亲冷冷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吃吧，隔壁家送来的，红烧肉和酥果。”

见许程睿没有反应，母亲发出嗤一声冷笑，转身走出房间继续收拾。

红烧肉的肉香和果子的酥香不停勾引着许程睿肚子里的馋虫，他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努力阻挡诱人香味的袭击，可肚子却在这时不停的叫唤，他抬起头眼睛直直盯着散发着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不停吞咽口水，最终欲望打败理智，他迅速跑到放着红烧肉的桌子上，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许程睿第二次见到那个声音好听，皮肤白皙的小男孩是在一个狭窄的深巷里。

那天他因为洗碗时打碎了一个碗被母亲打了，母亲随手抄起扫地的扫帚往他身上招呼。

许程睿被打的拼命躲藏，可是瘦小的身板根本躲不到哪儿去，只能抱着头蜷缩着在地上等待母亲的发泄。

母亲打累了就抱着他痛哭，责怪自己不该打他，说着对不起他的话，然后狠狠捶打自己。许程睿绷紧身体，紧咬着牙齿一声不吭地看着母亲怪异又自残的行为。

等到母亲终于哭了，也打够了。她放开许程睿，消瘦的身躯缓慢往卧室走去，许程睿躺在地上看着关上的房门，又抬头看了看大门，爬起来踉踉跄跄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许程睿累的停下来张着大嘴拼命喘息。等他缓过来后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地跑到一个四曲八绕深巷里，他不记得出路在哪里，也不记得回家的路。

天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许程睿感到害怕，他开始在巷子里不停地穿梭，突然一只野狗挡住了他的去路。

野狗瘦的只有皮包骨了，龇着牙，眼冒绿光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嘴里发出呜呜低吼声。

许程睿害怕地立马贴在墙边，大脑一片空白，紧张不停吞咽口水，手指在墙壁上胡乱划拉，冷汗顺着发梢往脖子流去。

野狗弓着身子慢慢靠近，然后围着许程睿不停打转试探。

许程睿看着越来越近的野狗，心里无比害怕，他眼睛不停的四处瞟着，希望能找到什么来防身，就在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块大石头，他一边防备着准备向他发起进攻的野狗，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到石头位置，极缓慢地蹲下来，将石头拿在手里，然后缓缓站起来。

野狗看到许程睿手里的石头，情绪一下子被激了起来，发出吼吼的怒声，身子弓的更低，眼睛直直看着许程睿，将要袭击。

许程睿瞅准机会将手里的石头猛地砸向野狗，在野狗砸的发出痛苦的嗷叫后立马迈开腿拼命地往路口跑去。

野狗缓过来后在后面汪汪叫着追赶，距离越来越近，正当许程睿以为自己要死在野狗嘴里时，一个急速飞来的书包猛地砸向他身后的野狗，只见野狗被重力撞击翻到在地，随后一根长棍招呼在野狗身上，野狗被打的嗷嗷直叫，飞速逃跑了。

陈南禾见野狗跑远了，捡起打野狗扔在地上的书包，掸了掸上面的灰尘，背在身上。转过头就见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着头，惨白的脸，睁着黑黑大眼睛看着他，张着嘴大声喘息。

他扔掉手里的棍棒，快速跑到小男孩的面前。蹲在地上，眼里露出着急神情，语气急速询问“怎么了，小孩，有没有哪里伤着，没被野狗咬着吧？来，我看看。”

说着上手就扒着男孩上下检查，在看到他身上的伤时更是惊讶不已“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是被人打了吗？怎么这么严重！”

许程睿立马从南禾手里拽出自己被翻开的衣服，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爬起来朝巷子路口走去。

陈南禾看着脾气倔强的小男孩，摸了摸脑袋跟了上去。

“喂，小孩，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吧。”清脆声音在后面响起。

许程睿停下脚步，抬眼看过去。

陈南禾看着突然停住的小男孩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他咧着嘴笑耐心问道“还记得家在哪吗？”

许程睿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漂亮哥哥，没什么表情地吐出几个字“你家隔壁。”

“啥？”

陈南禾是真吃惊了，这么巧的吗？他仔细打量着小男孩，确认对方是否是在骗自己，忽然他眼睛一定，这个小男孩好像真是他那天回家躲在门后看他的人，特别是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还带着一丝倔强。

“哦，我想起了，你就是那天躲在门后偷看我的，对吧？哈哈哈哈~”

陈南禾得意的笑声惹来许程睿不满的一记眼神，他气的扭头就走，也不理身后的人的张扬笑意。

陈南禾连忙追上将人拽在手里，在对方挣扎时立马拽紧，“走错了，这边。”然后带着小男孩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到了家门口，小男孩想要挣脱一直牢牢抓着他的手，却被陈南禾死拽着“小孩，被动，你身上都是伤，我让我妈妈给你涂药。”

“不用！”许程睿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挣开陈南禾，转头砰砰敲着房门。

“谁呀？！”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大声询问，紧接着房门拉开，许程睿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只留下陈南禾一人傻站在门口。

陈南禾看着脸色苍白的瘦弱女人，心里猜想这应该是那个小孩的母亲，于是脸上带笑礼貌地低头问好，并告诉她小孩子身上有伤，需要上药。

女人静静看着陈南禾，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和善的笑容，笑着向他道谢，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关上房门。

陈南禾看着紧闭的房门和奇怪的女人，摸了摸脑袋，随后转头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晚上陈南禾把这事件告诉了妈妈。母亲听完也跟着一脸心疼，还告诉陈南禾没事要多多照顾那个小男孩。

就这样，陈南禾放学了没事就会去找小男孩，带他玩，陪他说话，虽然多数时候小男孩都是一脸的不情愿，但也老老实实跟在身后。

在与小男孩接触久了，陈南禾渐渐知道小男孩的名字，从哪里过来的，以及他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每当这时陈南禾心里就会感到心疼，然后硬拽着他去自己家给他抹药。最开始的时候许程睿不肯，陈南禾仗着自己比他力气大硬拉着他去，上完药后硬留着他在家里吃饭。

南禾妈妈每次看到这小孩身上的一身伤，身体还瘦弱，比同龄小孩矮了一个头，脸上都带着心疼。小孩家的情况时间长了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些，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南禾的爸爸妈妈也不好去插手人家的事，可是小孩看着太可怜了，总叫人想着帮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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