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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断片
……
医院的走廊上，季斫安静的坐在手术室外面，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
手术室的灯长明不灭，刺目的光打在地板上。
现场寂静的可怕。
“病人现在情况不太好，颅内出血比较严重。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您是病人的家属吗？请您在手术确认单上签字。手术风险较大，请谨慎。”
医生催命一样的声音在季斫耳边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他都看的那么紧了……却还是出了事。
他明白，现在最紧要的是立刻回到现场调查。安安既然会在季家主宅的范围内出事，就一定和季少权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没办法静下心来……一旦离开医院，他会体会到窒息的绝望。
他的安安就静静躺在手术室里面，生死未卜。
他怕，他怕离开这里，第一时间见不到沈末安。一想到这里，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浑身颤抖的像个筛子。
季斫低头，咬牙。
没有一个人，除了沈末安，他没有任何亲信可以出现在这种场合。
季少权——
季斫将这三个字从嘴里滚了一个遍，几乎要碾碎。
他不再称他为父亲。
咔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近十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
季斫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样子，放低姿态凑上去问医生，“情况怎么样？！”
那医生眯着眼睛扫视了季斫一眼。
“手术很成功，但是尚未脱离危险。病人可能会在后期恢复中出现很长时间的昏迷……乃至永远不醒都是有可能的。这一点希望您能做好准备。”
季斫仰起头，颓废的靠在墙上。灯光勾勒着男人狼狈的身影。
再睁眼时，那双黑瞳中已经是坚定和清明。
“……是，我知道了。”
…………
嘀——嘀——
耳边是刺耳的电子机器运转声。
沈末安做了一个梦。
梦里，父亲浑身是血的将他抱入怀中，旁边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嘶吼。
“安安！别回来！——”
“往前看，永远别回头！！”
沈末安想叫他，想抱抱他，忽然一道巨浪拍打过来，将他和父亲两个人吞噬。
父亲是个长相有些柔弱书生气的清秀男子，身材却一等一的好。肌肉隆起肩宽腿长，这样的男人在那个年代落后的村子里很吃香。
母亲就是那时候被父亲吸引，两个人郎才女貌，是村子里人人都羡慕的佳话。
沈末安人生中难得的几年幸福时光都是父母健在时，虽然穷苦却平淡满足的生活。
沈末安在这个梦里待了很久很久。
久到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
所以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空中支着的透明塑料软管，陷入了久违的茫然。
罗格斯特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病床上，瘦弱苍白的青年睁着琉璃一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天花板。
“安安？”罗格斯特怕惊动他，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
沈末安没有反应，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
罗格斯特按铃叫来了医生，几个西方人医生护士一拥而入，为沈末安做了细致的检查。
“没问题，罗格斯特先生，我想病人只是因为昏睡太久，突然清醒没有反应过来。”
罗格斯特点头，“你们走吧，我在这里就够了。”
几个人快速离开，很快病房里就只剩罗格斯特和沈末安两个人。
沈末安嘴巴上罩着氧气面罩，蓝封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呼吸产生的白雾时隐时现。
罗格斯特微微附身，抓住沈末安苍白的手，与他十指交握。
“安安，你还能认得我是谁吗？”
沈末安依旧没理他。
罗格斯特等的很耐心，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一本时尚杂志看过来。杂志封面是个身材丰满的女郎，男人的视线在其胸前流连，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欲望。
过了十几分钟，床上突然传来一声沙哑到极致的男声：
“这是……哪。”
“这里是B国的国土，我亲爱的安安。”
罗格斯特立刻放下杂志走上去，凑近去看沈末安。
那双漂亮的瞳已经对焦，小美人儿终于又恢复到了往常灵动精明的样子。
沈末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疼，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疼。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刺痛。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罗格斯特眨眨眼，“你还记得吗，你受伤了。到目前为止已经昏睡三个月了，现在在B国养伤。”
“……受伤？”
“是，你从二楼的阳台上摔下来了，脑袋磕破了。”罗格斯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挺严重的，流了很多血。”
沈末安忽然想起了什么。
季少权……季斫！
头脑撕裂一样疼，沈末安总算回忆起他到季家发生的事。
红外线瞄准，远处的狙击手，季少权不对劲的态度……
他只记得那个狙击手开枪之后自己后颈一阵刺痛，好像中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不受控制的晕倒，失去了意识。
怪，太怪了。
“季斫……”
“你说说你，当时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从二楼掉下来？明明有护栏，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罗格斯特对沈末安口中说的两个字避而不答，
“你知不知道你脑袋里有多少血块。这段时间给你安排了多少手术才让你脱离危险。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
沈末安总觉得罗格斯特说话怪怪的，嗯了一声。
罗格斯特伸手为沈末安整理了一下病号服的领口，顺手摸了一把对方细嫩的脖颈。
沈末安感到不舒服扭了扭身体，却依旧没什么力气躲开罗格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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