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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我的徒弟不回来了

仙门大比结束后，顾南城在无心居躺了半年才醒来。修为尽失，寿元减半，原本如乌檀木一般的头发也变成了雪白。

易子夜走进大殿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独孤泗正在旁边看着喝药的顾南城。

此时的他那里还有苡橋皓月尊者的半分威严， 衣衫单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更刺眼的是他那满头白发。

“易长老！”独孤泗向刚进来的易子夜行礼。

易子夜冲他点点头，“药喝完了？”

“喝完了，弟子告退！”独孤泗收好药碗就出去了，他给顾南城送药的半年内，易子夜，宁萋萋还有姚素总是轮流来看他。

顾南城看到他紧拧在一起的眉头，笑道：“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别瞎说！”易子夜轻斥道，“白芨说了，只要你好好养着，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顾南城看着自己白的有些病态的手，“寿元是补不回来了，只是这修为一事，我感觉现在已经恢复了一成，我想三年之后怎么着也能恢复大半。”

越邪虽然没有怎么问顾南城的伤势，但回到妖界之后就把妖皇城的库房翻了个底朝天，只要是药材，看起来能养身体的，统统收起来让邬望送到圣灵宗。直到易子夜亲自去了一趟妖界，不知道说了什么，药材没还，但越邪也不再送了。

但是到现在，百草林还时不时出现一些珍贵药材，易子夜和宁萋萋堵了好几次都没有抓住送药的人。

“我倒是希望你把寿元补回来，至于修为，没了就没了！”易子夜替他掩好被子，坐在他对面，“不然你又要犯傻了。”

他当时看到顾南城的情况就知道他就没打算活着，身体已经被魔气腐蚀，他和姚素，宁萋萋三个人合力才保住他一条命，如今看他醒来，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想什么呢？”顾南城把手放到他面前晃了晃，“不是来陪我聊天吗？发什么呆？”

易子夜回神，笑道：“这几日正要和你说一些新鲜事，百花宫出事了，坏事。”

“百花宫？”顾南城想了想，“百花宫向来与人为善，不会轻易得罪人，出什么事了？”

易子夜缓缓道来：“是宫寒月，她在弯月峡谷为了一株药材竟然对独孤泗和灵儿下杀手，引一只元婴期的妖兽追杀他们，当时一片混乱，师姐也没工夫管这事，但是这些日子总算有了空闲，师姐直接打上了百花宫，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宫寒月的所作所为捅出来，现在她宫主继承人的位子也保不了了，百花宫的几位长老还亲自给师姐赔礼道歉呢！”

“是了，百花宫内，和她天赋实力相当的人也有，如今她出了事，自然是墙倒众人推。”顾南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是她自找麻烦。”

“这种人你就别烦心了，给你说这事也是让你笑一下！”

又陪他说了很长时间，易子夜才告辞离开，顾南城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着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云起，你怎么样了？”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他才会念着时云起，不然，那三个人，又要伤心生气了。

昏迷了大半年，在梦里，他有时看到时云起入魔后残害生灵，屠了圣灵宗，又看到他在没人的地方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没有人陪着他。

谁也不知道他那时多想从噩梦里醒来，只能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将他束缚，每次从一个洞里爬出来，又跌进另一个洞里，黑暗，恐惧，还有无力，无力改变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到了窗前，坐在窗前的躺椅子，手习惯性的伸向旁边的桌子拿茶杯，却落了空。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半空，顾南城叹了口气，他倒是忘了，时云起已经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在桌子上放茶杯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时云起在身边，听他叫自己师尊，听他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撒娇，听他问自己晚饭要吃什么，许多许多，他都记得，那一切就像发生在昨日，可是一切都回不来了。

顾南城把头靠在靠枕上，看向窗外，外面正是桃花开的时候，只是再也没有那个孩子在桃花树下捡散落的花瓣给他泡酒了。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小小的孩童绕着桃花树边跑边笑，看着他慢慢长大，有时候练剑睡着了就在树下睡一觉，最后还是他把他抱会房间的。再然后，那个孩子越长越大，也越来越乖巧，只是有些黏人。

在桃花开的季节，他趴在自己师尊的膝盖上听他讲故事，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南城，让他不得不认真讲故事。

“云起……”顾南城把手伸向窗外，想抓住那个人，可是树下没有任何人，只有散落一地的花瓣。

眼泪不知不觉从他眼角滑落，顾南城知道，他的徒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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