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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特助发来的地址是南江家园, 幸好离学校不远。
夏芙从宿舍出来,快速往校门口方向走去。
却没想到,外面竟飘了细碎的雪花, 应是南城新年第一场雪。
不少和她一样留校的同学都出来了,拿着手机拍下飘雪。
夏芙忽然就想到了他们在平城放的烟花, 明明就在一个周前,却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夏芙步伐迅急,快到楼下时,接了一片放在手心, 很快融化, 沁凉湿润。
“夏小姐,您可算来了, ”
李特助拉开门,房间里有一股迷醉的酒精味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刚才三爷吐了,现在可算睡下。房间收拾好了, 您慢着点, 我就不打扰您了。”
“哎——”
夏芙还想说什么,李特助闪身离开, 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防盗大门。
霎时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
夏芙将包包放好, 又将大衣脱下, 南城不像平常那样有暖气,只有空调, 但并不暖和,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 走到主卧门口。
在门口停了几秒, 她小心翼翼拧开门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推门进去。
顾京平就躺在床上。
这间房子是顾京平母亲留下的房产,家具也是那时候配的,带着上世纪浓浓的老式气息,有些压抑。
夏芙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往床边走去,然后俯下身,打量着床铺上的男人。
他似乎睡熟了。
棉麻窗帘将光线遮挡在窗外,室内昏昏沉沉,但隐约还能看清他清瘦的面孔,高挺的鼻梁,还有下颌上淡淡的青色胡茬。
不过几日未见,他竟又瘦了一圈。
下颌很尖,轮廓更显锋利,脸色苍白。
“顾叔叔……”
夏芙看了一会儿,声音轻了许多,像是喃喃自语道:“对不起。”
这几天,她也想了很多,那天她不应该离开的。
无论顾京平再怎么冷漠,再怎么刺她,她都不应该那样的。
她只是控制不住,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他。
“对不起。”
夏芙又轻轻低下头,吻了下他白皙的额头,却顿住了。
他的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夏芙飞快抬起头,用手试了一下,然后又弯下腰,用额头抵着他的。
他在发烧!!
夏芙脸色大变,找出遥控器将空调开到最大,然后走到门外掏出手机给李特助打电话。
李特助听了后也是大惊,说早上还没事的,立刻通知家庭医生过来。
夏芙又问了医疗箱、棉被的位置,将电话挂断。
她先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轻薄又温暖的羽绒被给他盖上,掖好四边,再去厨房烧水,最后从医疗箱翻出温度计,抬起他的胳膊,给他夹在腋下。
他身上都是冷汗,身体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这么忙忙活活后,夏芙贴着毛衣的后背也出了汗,去洗了把脸,又用冷水打湿毛巾,叠成方块,给他盖在额头上。
她从未照顾过病人,这么一趟忙下来,感觉也没多少用。
幸好,家庭医生来得很快,是一位三十上下的男士,穿着西装,沉稳干练的模样。
医生将顾京平从头到尾细细检查了一遍,又用体温枪测一遍体温,道:“没事,风寒感冒,着凉了。”
夏芙长松一口气,原本悬起的心落了下来,“不需要打针输液吗?”
“不需要,摄氏度,服点感冒药就好了,但——”医生看一眼床铺上的顾京平,“病人应是喝过酒,吃药的话对肝脏不好,好在病得不重,多喝水就行。”
“记得开窗通风,等醒来可以给他熬点姜汤,没事的。”
夏芙刚才将这个忘了,手忙脚乱将窗户打开一点缝隙,清新的空气透了进来。
“那没什么事了,24小时后可以服用感冒药,但消炎药就不要了,”医生又简单叮嘱了几句,“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夏芙将他送到门口,连声道谢。
送走医生后,夏芙再度坐回床边,不能吃药,现在人也在睡,也不好把他叫醒,但是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将梳妆台前的凳子拖了过来,去客厅书柜里寻了本小说,坐在他床头翻看。
顾京平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因为要透风,几缕阳光从窗帘缝隙一缕缕撒落,泛着焦糖般的色泽,她双手捧著书,发梢被镀上金黄,看上去暖暖绒绒的,侧脸白皙柔软,脸上还有细细小小的绒毛。
眉眼娇丽妩媚,是让一切都明快起来的艳色。
只是她这样看书的姿态,显得很温柔,也很温暖。
“芙芙……”
夏芙听见干哑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书,俯身看他,“顾叔叔,您怎么样了?”
她语气揪心着急,一只手自然搭上他额头,细腻柔嫩的指间触碰,顾京平心口一颤。
“我没事了,”他说着要坐起来,但不知是宿醉后的头痛,还是旁的,后脑勺镇痛。
夏芙赶忙将他按到床上,“你发烧了。”
“38度1,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转好。”
夏芙说着,要起身拿体温枪给他——医生留下一只。
她刚要动,手腕被他的大手扣住了。
他的手掌心都是虚汗,手很烫,还在微微发颤,但是握着她的动作却分外有力。
“你要去哪?”
“我,”夏芙不知怎得,迎上他幽暗的眼睛,喉咙忽然就酸了,“我就去梳妆台上给你拿体温枪。”
那只手仍然没动,苍白消瘦的手指,腕骨微微凸起,非常有力。
“就在旁边。”夏芙指了指。
顾京平黑眸静静打量她几秒,疏忽放开了手,语气暗哑,“去吧。”
夏芙转过身,那股酸涩更在喉咙里弥漫,满满涨涨像是要溢出来一样,揉了揉眼睛,快步走到梳妆台拿起,又折返回来。
将体温枪抵在他额头,嘀的一声。
。
有退烧。
夏芙放松一些,之前烧水壶里的热水已经装在保温瓶里,玻璃杯也拿了过来,端起保温瓶,给他倒了一杯,又混入凉水,自己抿了一小口尝了尝。
顾京平望着她周道贴心的动作,什么都没说。
“喝点水吧,喉咙是不是很难受?”
夏芙又拿过抱枕来,小心翼翼地垫在他身后,端着水杯递到他干涩的唇边。
“嗯。”
顾京平接过水杯,温度刚好,有些热但不烫嘴。
夏芙静静看着他将杯里的水尽数喝光。
“我再给你倒点——”
夏芙刚要从他手中接过水杯侧身去倒水,指间还未触到杯壁,腰肢突然被他铁臂环紧,猛地往前一带。
“芙芙。”
“你要离开我了是么。”
夏芙心脏骤然蜷缩,像被细细密密的针刺到一般,细细密密的痛,铺天盖地,将她心里缠紧了。
那股酸涩再忍不住,浓稠地、满涨地溢了出来。
“是你要离开我……”
夏芙想到这几天,每天七点五十都在等他电话,心里就像淋了柠檬汁一样酸涩,“你不找我,你冷落我,你嫌弃我。”
“我何时嫌弃你?”
“你说——”夏芙想到那三个字,心脏就抽搐得痛,“你说,别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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