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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渐冬说完那句“跟你没关系”之后就没再说话了,池越也没说,俩人就这么坐在原地,气氛有点尴尬。
暴雨忽然下大了,池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江渐冬偏头看了他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吧。”江渐冬说,“雨大了,我送你回家。”
可池越并不愿意就这么走了,于是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着,仰头看他。
“我先不想回去,”池越反驳说,“我想在外面坐会儿,我不冷。”
江渐冬却没理会他的要求,架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起来,带着他往家走。
一路上都是很沉默的状态,池越的心也在发酸发沉,快走到单元楼门口了,池越还不甘心,近乎恳求地跟江渐冬说自己是真的想要帮他。
“谢谢,但是真不用。”江渐冬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了,语气淡然又冷漠。
到了楼道之后江渐冬很自然地把伞收好塞进池越的手里,伞布已经被雨浸湿了,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池越的心也在滴答滴答往下滴水,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江渐冬是最合格的哥哥,但他同时是一个很独的人,他对池越的好仅仅局限在一个很小的圈里。他也把自己圈在了一个圈里,不擅长倾诉自己的情绪,也不习惯从别人那里获得帮助。
与池越告别之后他就上楼去了,他家在二楼,还在楼道里时宋如芸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或许是内心有那么一点愧疚吧,江渐冬踏上台阶,宋如芸很及时地给他开了门,她腰上围着一件粉红色的半腰围裙,有些旧了,上面的图案已经模糊褪色了,给人一种朴素而温馨的感觉。
“渐冬回来啦,哎呦,这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快快快,先进来。”宋如芸原本是笑着的,看到江渐冬浑身湿透,眉心又拧了起来,她小跑着去给江渐冬拿了条毛巾过来,半推着把他推到了卫生间。
“先洗个澡!小心感冒了!”宋如芸的声音里满是急促,先是帮江渐冬找好了换洗的衣服,然后又着急地去到厨房,“你先洗澡儿子,妈妈给你煮个姜枣茶。”
说着宋如芸就开始切姜丝,烧热水。
水很快就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江渐冬洗完澡时姜枣茶正好烧好了,宋如芸给江渐冬盛了一碗,黄澄澄的汤很漂亮,氤氲着冒着热气,里面是红枣和生姜。
浓郁的姜味儿在空气中弥漫,江渐冬擦着头发坐在餐桌前,慢慢喝了一小口。
“趁热喝,大口喝。”宋如芸也坐在他面前,笑着跟他说,“这是驱寒的。”
江渐冬“嗯”了声,低头开始喝茶,一切都是很温馨的状态,他们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处处都是家的痕迹,可江如芸却把他的钢琴给卖掉了,家里原本放钢琴的地方是空着的。
辛辣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着,江渐冬下意识地皱起了眉,他不太喜欢吃姜,却十年如一日地喝着这姜枣茶。
宋如芸坐在江渐冬的对面儿,絮絮叨叨地开口:“没跟你说一声就把你的钢琴卖了是妈妈不对,但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就像这姜枣茶你不爱喝,但是它对身体好啊。”
姜太辣了,江渐冬喝得咳嗽了一下,宋如芸有些担心地给他递了张纸,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渐冬啊,不是妈妈故意让你难受,但你开学就要上高三了,也该收收心了。你文化课成绩挺好的,好好考个好大学,以后做个老师、医生什么的挺好的,干嘛非得学音乐呢?”
宋如芸问得真心实意,却没有要江渐冬回答的意思,她喋喋不休地跟江渐冬讲了很久的道理,说学音乐有多不靠谱,说让江渐冬死了那条心,她身上还穿着围裙,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温柔柔的,语气却又那么的不近人情,好似锋利的利刃,与那温温和和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渐冬抬眼看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件事。
江渐冬家里的条件一直不太好,父母都是工薪阶级,他五六岁那会儿家里刚买了家属院的房子,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日子过更加得紧紧巴巴。
宋如芸一直是个要强的人,她觉得再苦也不能苦孩子,于是隔三差五就会给哥俩买些好吃的补身体。
她买的最多的是河虾。
宋如芸自己很喜欢吃虾,江望遥也喜欢,彼时年纪尚小的江渐冬不排斥那种味道,但总觉得吃完之后身上会有点痒痒的。
“妈妈,你和哥哥吃就好了,”那天宋如芸又买了虾回来,大虾蒸好之后红通通的一盘,江渐冬对宋如芸说,“我吃完之后总觉得痒,我就不吃了。”
“那怎么行,”大虾端上了桌,宋如芸想也不想就给江渐冬的碗里夹了两个,“这虾是给你们补身体的,吃了才能对对身体好。”
“小冬是不是对虾过敏啊?”江望遥坐在一边儿有点担心的说,“过敏就别吃了,不然吃坏了就不好了。”
“不行不行,”宋如芸也往江望遥碗里夹了两个虾,又亲自帮江渐冬剥了个虾放进碗里,“什么过敏不过敏的,虾可是好东西,你们俩都多吃一点。”
那晚江渐冬和江望遥都吃了不少虾,是宋如芸看着他们吃的,结果当晚上江渐冬浑身就起了大片的疹子,高烧到四十多度。
“不知道孩子对虾过敏吗?怎么能让他吃这么?”到医院之后医生很生气地问宋如芸,宋如芸整个人都是六神无主地状态,说,“我以为多吃点就能好的,我也是为他好啊……”
那晚上江渐冬休克了好几次,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稍稳定下来,从急诊出来,宋如芸冲上去拉住江渐冬的手说:“对不起小冬,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是真的为你好。”
江渐冬还在发烧,整个人都是混沌的,五六岁的孩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艰难地环抱住宋如芸的肩膀,很亲昵地喊她:“妈妈。”
江渐冬一直都知道宋如芸是为了他好。
各家有各家的苦,他们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但宋如芸一直在尽力给他和江望遥最好的,江渐冬一直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
他知道宋如芸在尽力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在尽力给他们最好的条件,但就像那晚的虾一样,她理所当然地要把自己以为好的东西给他,却没想过也许那东西对他来可能说会带来痛苦与伤害。
一碗姜枣茶很快喝完了,宋如芸催着江渐冬回房间休息,原本放钢琴的地方变成了一块儿很大的空地,空荡荡的很不习惯。
练琴的凳子没有卖掉,还歪着摆在原地,江渐冬没开灯,径直走过去坐下。
周围很空也很安静,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江渐冬看着雾蒙蒙的窗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池越,想起他陪着他坐在雨里,想起他为他撑伞的样子。池越挺瘦的,瘦瘦白白的,纤细的手臂撑起伞的时候却很稳当。
“哥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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