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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秋锋佯装惊疑,暗自端详黑衣人的打扮,那张面具与潜入宫中杀杨淮灭口的孙立辉所戴相同,恐怕就是一直隐匿在幕后操纵的神秘人,陈庭芳供出的公子瑜。
公子瑜。
这个名字傅秋锋不会单纯的认为只是巧合,不管是出于正统性号召力或是别的什么目的,敢于取这个名字,还拥有众多拥趸,足见此人实力非同一般,不能小觑。
而且暗一随他一起回来,就住在偏房,公子瑜不可能无声无息杀掉暗一而不被他察觉,只能是隐匿气息悄悄来到此处,能瞒过暗一,可见公子瑜身手犹在韦渊之上。
没有看出他在隐藏实力,而他也看不出公子瑜具体深浅……傅秋锋不动声色地思考,如果贸然动手,不能速战速决让公子瑜逃脱,不但打草惊蛇,更会导致他暴露身份底牌,得不偿失。
暗卫从不是逞一时之气的习武之人,权衡利弊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益,才是暗卫应有的冷静作风。
傅秋锋在公子瑜的威胁下拱手顺从道:“英雄有何吩咐,但说无妨,若我力所能及,马上就为英雄办妥,若是我力有未逮,那也……”
“花言巧语就免了,你也不必拖延时间妄想救援。”公子瑜剑刃一抬横在傅秋锋颈前,冷冽的杀气让皮肤泛起一片鸡皮疙瘩,“我问你,东西在哪?”
傅秋锋一怔,如实道:“什么东西?”
“呵,难道你真不知?”公子瑜平稳沉闷的声音玩味起来,“那可是何等重要的路线图,真会有人放任它沉眠于世?”
傅秋锋莫名其妙,他就算在傅秋风的记忆里也没见过什么路线图,的的确确的一脸茫然:“我不明白,如果你说的是大奕军队边关布防之类的重要军情,那英雄就高看我了。”
公子瑜正正地审视他,傅秋锋乖巧地跪坐在床里,仿佛没有半点威胁性,更不敢在性命之危下说谎。
“罢了,此事暂且放在一边。”公子瑜话锋一转,“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傅秋锋问道,他心说果然来了,要挟襄国公让他入宫,就是为了在容璲身边安插这枚钉子。
“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人吩咐你。”公子瑜笑道,“你不应该站在容璲身边,而容璲得知真相,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什么真相?”傅秋锋追问,“英雄的话云里雾里,我根本听不懂,我想英雄也不放心我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却在你三言两语劝诱下当反贼吧。”
“我可以给你留个字。”公子瑜慷慨地哼笑一声,单手搭上傅秋锋的肩膀,突然往床里一按,把傅秋锋压趴在了床上。
傅秋锋攥了下拳,手指伸到了枕下,故作惊慌道:“你要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
“留字啊。”公子瑜提起长剑,剑尖唰地划破傅秋锋里衣背后,“你看了之后,仔细想想,就会感激我给你一条生路。”
傅秋锋突然挣扎起来,毫无章法的挥手踢腿:“不行!我绝不要刺精忠报国以外的字!”
公子瑜:“……”
傅秋锋抬手揪住公子瑜的衣襟,用力抓了两下:“如果你敢硬来,我就大喊强∫暴,你们可是为太子复仇的正义之师,若是传扬出去,为太子讨回公道的忠义之士其实是见色起意非礼陛下嫔妃的下流狂徒,对已故太子的声誉恐怕不好吧。”
公子瑜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太子复仇?”
“孙立辉不是你的同伴吗?”傅秋锋反问,“他带着和你一样的面具,口口声声怀念太子,我也是霜刃台的人,当然知道,我见到孙大人宁可自尽也不吐露一点情报,对孙大人的骨气敬佩不已。”
“呵呵,那你更该看出我的人何其坚定,不会相信容璲身边的妖妃任何离间蛊惑之语,况且这种事宣扬出去,也只会让容璲蒙羞,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已。”公子瑜不慌不忙地说。
“可陛下如今脾气大变,他仍然喜欢我,定会为我而冲冠一怒,朝臣劝谏尚且被他视为无物,更遑论庶民百姓,陛下会因蝼蚁的议论而动摇吗?”傅秋锋同样游刃有余。
“他已经脾气大变,今日能喜爱你,明日就会厌弃你,贤妃之流还不够教训吗?”公子瑜冷声道。
傅秋锋的脸埋在床褥里,翘了下嘴角:“哦?看来你很了解陛下和贤妃现在的情况。”
公子瑜瞳孔微微一动,没想到不经意间竟被傅秋锋套去了话。
“让我来问英雄几个问题吧,英雄也能从我的问题中,推测我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傅秋锋反客为主,偏头看向公子瑜。
“可以。”公子瑜压了压剑尖,直接扎进傅秋锋肩胛,一抹血迹很快晕开,“你有很多提问的时间,直到我的剑刺穿你的身体。”
傅秋锋咬了下牙:“你杀了负责监视密道的暗卫?”
“啊,没错。”公子瑜语气轻蔑,“唐邈武功尚可,但朱雀宫的两位就勉勉强强了,想知道你的同伴是怎么死的吗?他空有骨气,可惜不能成事。”
不久之前,河道岸边。
没人知道水下还藏着一处机关暗门,这条路本就行人不多,入夜更是寂寥,唐邈伪装成一个打盹的船夫,斗笠扣在脸上躺在船里。
“抱歉,船家,现在还走吗?”
唐邈听见岸上有人问话,正要拿起斗笠答一声不走,但剑光转瞬即至,他来不及抽剑,以斗笠挡了一击,从被劈开的斗笠中看见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衣人。
是公子瑜!
唐邈立刻想起霜刃台新增的情报,他脚尖一挑踢起压在船中的剑,目光错开一刹那,公子瑜却以不见踪影。
……在哪里?唐邈握剑转身心下警示,不想脚下一震,那艘小船边沿探出一截剑身,骤然横扫过来,唐邈纵身跃起,公子瑜在水中一拍船沿,跃出水面直追唐邈。
金铁铮鸣声接连响起,两人在半空过了数十招落至岸边,两岸的民居中有几家点燃了灯火,唐邈后退两步,身上都是小伤,但他深知不是对手,正要逃走争取汇报消息,但脚下一绊,公子瑜竟是一鞭甩出缠住了他的脚踝……不是鞭子,是绳子!
“我的时间很紧,不想在容璲的走狗身上浪费。”公子瑜一拉绳索闪身上前,趁唐邈稳定身形时一掌拍在他背后,以剑柄敲上唐邈手肘,击飞了他的剑。
唐邈惊愕于公子瑜的身法竟如此迅捷,他咽喉一紧,脖子被公子瑜套上了绳索,那应该是公子瑜方才在他的船上拿的,而他居然没看到。
公子瑜拽着绳子把唐邈拖进小巷,免得有好奇的百姓开窗探看,暗恼这周围不好抛尸,更不能弄得血迹斑斑让百姓报官。
“……走狗也好鹰犬也罢,总比你送进宫那些弃子强。”唐邈的手指嘞进颈上绳索,拼命拉拽,艰难地仰头反驳。
“他们是为自己的理想追随我,死亦无怨,和你可不同。”公子瑜不屑道。
唐邈感觉大脑发胀,他克制着本能松开了右手,伸向背后撕扯公子瑜的衣袖,断断续续的冷笑:“你…懂个屁的我!我要过饭……当过杂役牙人,唱过戏,我才不为理想而死,我只要像人一样活着!”
公子瑜听见自己袖口响了一声,他也没在意这点容璲走狗临死前的哀鸣,拧着绳子的手越发用力:“容璲只是满手血腥的暴君,追随他,能让你更像人吗?”
“皇室谁不是满手血腥,容瑜难道干净?容琰容翊难道无辜?”唐邈嘲笑,他放下自己的右手,把那片扯下来的布塞进了怀里。
“闭嘴!你也配直呼皇室之人名讳?”公子瑜勃然大怒。
唐邈咳嗽起来,脸色紫红,还剩一丝的理智告诉他从试探此人态度来看必定非富即贵,鄙夷卑贱之人,绝不是隐藏在民间的农民义军出身,恐怕和太子生前有所联系。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有多大几率活下来,这是比北方战场几次重伤更危机的时刻,他眼前发花,突然庆幸自己和柳河换了班,否则柳河必死无疑,又想起他为了报答沈星程而听从他的推荐来霜刃台,却在第一次受伤昏迷在无人的霜刃台院里,半梦半醒时发现那个目中无人的皇帝……竟然愿意背起身份低微满身血污的他,亲手为他更衣上药。
“咳……”唐邈主动放弃了挣扎,垂下了手,慢慢低头没了动静。
公子瑜又将绳子勒了两圈,确定唐邈确实断了气,心跳也停下,这才松手。
他将唐邈放回船篷里,摆好了姿势装成睡觉,然后潜入水中,进了密道。
密道另一端的两名暗卫不足为惧,他在禁军发现前就将两人无声无息的解决,拖回假山之中藏好,以内力蒸干了衣裳,借着夜色掩映闪入陈庭芳的寝殿。
陈庭芳眼下青黑深重,公子瑜打晕了宫女,在她房内现身时,她骤然流下泪来。
“你父亲要我来救你。”公子瑜从容地拿出一个药瓶,苦恼地摇头,“可我也知道你想去见太子,到底该怎么做呢?”
陈庭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们给你喝了哑药吗?”公子瑜上前诊脉,语气顿时遗憾同情起来,“真可怜啊,如果太子还在,一定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
陈庭芳抓住了公子瑜的手,公子瑜倒了粒药给她,她一把拍开,无声地咒骂公子瑜。
“唉,我已嘱咐你务必小心,你怎么自己也中毒了呢。”公子瑜又去捡回了药,这次直接搬住了她的下巴强塞给她,满意地笑了一声,“我总会有两全其美的法子,陷入这场永恒的虚幻吧,不悲不喜,不生不死,愿你在梦里与太子殿下重逢,皇后娘娘。”
陈庭芳慢慢阖上了眼,倒在了床上,她的表情平和起来,呼吸平稳,仿佛终于得以安睡一回。
……
公子瑜当然没将他在朱雀宫的动作也说出来,不过他看着听说自己缢死了唐邈之后,脸色终于不再平静的傅秋锋,得意的扳回一城。
“像他那种走狗容璲要多少有多少,可惜他还没认清这点。”公子瑜嗤笑一声,“容璲不会在乎他的死,如果你不想步他的后尘,就听我的话。”
“你知道他叫唐邈。”傅秋锋冷声说道,“暗卫队长的名字,可不是一般外人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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