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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说出那句话的瞬间, 秦语辞稍稍有些晃神。
她怔了怔,不等言语便见秦月微缓缓站了出来,恭敬拜谢过父皇, 表明定会将此事处理得当, 不负圣恩不负众望。
“父皇。”秦语辞应声也站出队列, 认真道, “儿臣以为此事还有待考量。”
“哦?”皇帝垂眸看向她, “辞儿有什么想法。”
“回禀父皇, 徐北灾害颇重,百姓民不聊生,事态到了如此地步, 已是不能再拖。”
“虽二公主天资过人,先前又有战功傍身。”她道, 抬眸扫过秦月微的脸,顿了顿才继续说, “但赈灾不是小事,理应从多种方面评判抉择。”
“所以辞儿是觉得月微不能胜任此事?”皇帝应声道, 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儿臣并无此意。”秦语辞抬眸与他相对,并未被他的模样震慑到,反而寸步不让,“徐北逢旱已久, 父皇仁心仁德,短短两月便已下令拨了数次款,只是如今却依旧效果甚微, 可见灾情之严重, 百姓之困苦, 拖一天便多一天的损耗和风险。”
“长久下去, 不光消减了国库,也有损大昭的繁荣,江山的完整,因此则更应谨慎选择,找出更加合适的人选。”
这话说的确实极有道理,却也尖锐又敏感。
秦月微闻言心底顿时有些不悦,尽管秦语辞从未明着说过她一句不好,但话里却句句都将矛头指向她,沉默半晌轻笑道:“殿下说了这么多,终究还是信不过月微。”
“万事都有第一次,事成之前一切都尚未可知,您又怎能认定月微就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要说她也是个能忍的,饶是一般大臣听到这话或许都会脸色微变,可她却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面带笑容的抛出一句反问。
只是她愿问,秦语辞却不一定愿答,反而缓声道:“本宫是如何想的,之前已经尽数表明,二公主又何必多此一举,开口再向本宫询问。”
“更何况……”她道,稍稍停顿片刻,语气不变,眼神却凛冽起来,“本宫方才是在同父皇说话。”
“父皇还未开口,二公主却如此急切应言,难不成是自认有更好的见解?”
三言两语,又将矛头抛了回来。
秦月微一时无言,笑容也瞬间僵在脸上,险些绷不住:“你……”
“不得无礼!”关键时刻,皇帝突然出言厉声吼了一句。
“是。”秦月微知晓他是在敲打自己,随之紧闭双唇没再言语,继而退身回去。
“听辞儿如此说,似乎心中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之后他继续道。
话里带着疑惑和询问,似乎真真看不穿她的想法,只是昨日二人聊了许久,秦语辞又呈了折子上去,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他又怎会全然不知。
不过是装作不知而已。
“回父皇的话。”既如此,秦语辞便亲口再次挑明,坚定道,“儿臣认为,徐北之事确有更合适的人选。”
“而那人,正是儿臣自己。”
她的声音并不算太大,却认真至极,坚定至极,足以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在场的大臣中有些是支持秦语辞的一方,更何况之前征战之事早已彰显了她的实力和果敢,是大昭当之无愧的长公主,如此大事理应交予她做。
于是以赵老为首的臣子开始向皇帝谏言,认为长公主说的极有道理。
却也有另一波臣子站出来,认为陛下会选择二公主,自然有他的考量,理应听从陛下的安排才是。
两拨人各持意见,站在朝堂中争个不休,往日皇帝厌烦极了这样的场面,可今日却并未阻拦一句。
无他,只因那波支持秦月微的臣子,正是他指示的。
秦月微作为一个中庸,一个不受宠爱的公主,早已被皇帝忽视多年,朝中臣子的站位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若非不是受了皇帝的指使,又怎会冒着违背长公主意愿的风险为秦月微谏言。
只是看的越清楚,便越叫人感到无力和不安。
秦语辞抿唇不语,就这样透过人群安静看着皇帝的脸,眼神一如往常深邃美丽,却又似乎有抹失望夹杂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皇帝被她看的有些心虚,沉默半晌终于挥手叫停了争吵。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他道,随之缓缓起身叫身旁的德海扶住自己,“退朝吧。”
语毕,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无论作为一个君主,亦或是作为一个父亲,都未曾再看秦语辞一眼。
“……”
秦语辞回到长乐宫的时候,林墨然正坐在床边整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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