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熟

宋亦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他依稀记得自己还处于一场大火中.......大火！知羿哥哥！

他猛地坐了起来，迅速把四周扫了一眼，房间里没有人，他的心一下就被揪住了，冷汗直冒，正想翻身下床去寻人的时候，纪知羿踏着悠闲的步子走了进来。

宋亦沅见他安然无恙，被揪住的心才回归了原位，窗外的风吹了进来，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纪知羿一进门就看见这幅情形，心想这臭小子居然还有心思和余力下床，于是他冷哼道:“乱动什么？一氧化碳中毒还想着要活动活动筋骨吗，昨晚真该把你扔那儿多吸两口，顺便好好治治你的蠢病。”

宋亦沅对他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说道:“我昨晚晕倒了。”

“嗯，可不是吗？”纪知羿瞪了他一眼，“长那么大块头有什么用，就那点火还能把你吓晕过去。”

“我......”

“你什么你，医生说你摄入量不多，休息几天就行了，我让小陈订了今天回北京的机票，下午就走。”

宋亦沅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我爸知道了吗？”

纪知羿瞄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还没有，你在我手底下干活，又出了这种事，虽然人没有安全问题，但我可没傻到送上门去找骂。”

宋亦沅吁了一口气，他最怕他爸，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但是鉴于他这种特殊情况，宋清对他就好像是在养一个无价珍宝，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人绑在裤腰间，只要有点小伤小痛的，他都会吓得心惊胆战，更不用说经历一场火灾并且一氧化碳中毒这么危如累卵的情形。

因此他出国留学四年间，逢年过节都没有回家一趟，宋清当然尊重他的选择，想着独子终将要成长为一只傲视群雄的虎，就没过多干涉。

纪知羿见他这么紧张，忍不住轻声笑道:“怕你爸骂你吗？”

“不是。”

“哎。”纪知羿忽地想到昨晚那番情形，朝他扬了扬下巴，“你还记得你昏迷前喊了句什么吗？”

宋亦沅微怔，思索片刻，未果，他摇摇头，轻声道:“忘了。”

“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你喊了一句‘妈妈’。”纪知羿的语气极为认真，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

大火在肆意吞噬着这间房间的时候，宋亦沅心底里那段多年前不忍直视的回忆重又在眼前回放:闪着寒光的锋利的匕首、胸口处止不住的触目惊心的鲜红的血以及女人那最后一抹惨笑。

这段回忆被他积压在心底很多年，但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他恍惚间又看见了妈妈，在意识残存不清的那一刹那，纵使口齿含糊，他还是叫了声“妈妈”。

纪知羿不顾形象地坐在那肮脏的地上，仅剩的体力尚且支撑着他没有晕过去，乍然间，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人重重倒下的声响。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宋亦沅这小子晕了过去，他忍着那灼人的热浪，冒着一氧化碳中毒的风险把人捞回了自己怀中，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他急得打了两下，吼道:“宋亦沅！宋亦沅！你醒醒！别他妈装死！”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直到嗓音都嘶哑了，力气都用光了，怀中的人儿还是紧闭着双眼，眉头也深深皱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虚弱的梦呓。

纪知羿见状，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又敲那该死的破门，好在消防员来得及时，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和一个毛头小子死在一块儿的时候，救援准时到达了。

........

听见那话，宋亦沅肉眼可见地加粗了呼吸声，身体也在微微颤栗，似是又回到了昨晚那个时候。

纪知羿对他的过激反应感到疑惑，他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从未见过宋亦沅的母亲，以前听他爸说好像是在宋亦沅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但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有些懊悔，失去母亲的痛，他何尝不是感同身受，自己又为什么非要去揭他的伤疤呢？

以防宋亦沅悲伤过度导致再昏过去，他适时地转移话题说:“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几天，就当放个假。”

半晌，宋亦沅才强迫自己走出那段不堪直视的回忆，他手撑着床铺，眸子没了以前的光泽，声音有些无力，“我可以不用放假，回去就能工作。”

“想什么呢？你想来工作，我还不敢用呢，要是在公司里再晕倒一次，我敢保证你爸下一秒就能把我这总裁骂得狗血淋头。”纪知羿粗生厉语地打断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他真想扒开这疯子的头，好好看看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宋亦沅见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咳了几声，又问:“那帮村民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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