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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他好久没来电话了，臭小子。”余妈叹了口气，“回去你帮我说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个电话，我和他爸担心呢！”

江北难受，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了，余阿姨。我妈让我去买点东西，先走了。”

“好的，去吧。”

江北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易禹州说：“你知道一个人无故失踪一个星期，警方偏向判断该人死亡吗？”

初秋的阳光仍旧强烈，照在头顶如同有针在扎。

江北猛地看向易禹州：“你是不是盼着他死？”

“……”

江北嘴角勾了勾，这笑容居然有点像易禹州，冷厉而讥讽：“他死了，我也死，你信吗？”

这样双方对峙的局面，易禹州不知经历过多少，无论对方多狠，他从来像一块冰，毫不妥协也绝不退后，该进一尺不会只进九寸九。但在这个刹那，易禹州面对小孩近乎“仇恨”的眼神，居然筑不起防备的屏障。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如同被江北狠厉的目光直接刺穿，血流成河、一溃千里。

自己没对余嘉木下手。

易禹州清楚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一直以旁观者自居，并希望余嘉木永远消失。

他是不信感情的：学术界早把“爱情”分解成了荷尔蒙 、进化学等物种需要了，不是吗？

况且有筹码在手，所以他几乎是以一种绝地反击的姿态狠狠地说：“是吗？你妈、你爸，都不管了？”

江北的心里如有车轮辗过，他这么柔软的一个人、怎么跟易禹州斗，不过伸出一点爪牙，就被削得鲜血淋漓。可他放不下余嘉木。

真的幸亏江北是细腻的人，此时此刻仍旧保持理智，试图用语言让易禹州明白余嘉木在他心里的位置：

“我妈下岗的那几年，家里很拮据，大人忙着挣钱，没人管我。你想象不到穷孩子没人管是什么样子：连哪里有饭吃都不知道。”江北顿了顿，眉眼笑了下，“余嘉木就不同了，爸妈是正式教师，家境殷实。他个子高、成绩好、人又温柔，全校都把他当偶像……”

“我不想听。”

江北抿了抿唇，吸了口气，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余嘉木愿意跟我在一起，是我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我这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人，他要是死了，我哪怕不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易禹州的眉心拧出很深的一道纹路。他转过身，抽出一根烟来点着。打火机是防风的，不存在打不着火的情况。可如果仔细看，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抽了一口烟。

青色的烟雾丝丝缕缕地蒸腾在金黄色的阳光中，妖娆而诡异。

“我不信。”易禹州说。无论是感情本身，还是为感情付出一切的人，他都不信。世界上，感情总是飘渺，而人总是重利。

江北并不意外易禹州的回答：“您信不信我不管。我只求件一件事：救救余嘉木。只要他能平安，我做什么都可以。”他斜眼睨着易禹州，因为走投无路，眼神里有种破碎的放荡，“什么都行……”

易禹州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他没有看江北，而是透过墙上的一扇旧窗看着外面：对面是一块小型的菜地，被耕种得很好，白菜长得绿油油的。

易禹州一开始利用余嘉木威胁江北时，做过失败的准备：他调查了江北的家人。后来江北屈服得彻底，他只觉得小孩蠢、贱。他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觉得无力，甚至感到焦躁。

“……半年、一年，合约多久都没有关系。”江北说。

易禹州把烟头用力扔在地上、踩灭。

他一点都不想续签什么鬼合约，也不想提什么条件：他想要的留下、是心甘情愿的留下。

“哼。”易禹州嗤笑了一声。

他没有直接拒绝，因为他知道，不表态是此时最好的选择：退，他不愿，进，江北不许。

易禹州晚一分钟给回复，江北就多担心一分钟。

下午易禹州出门应酬，江北全程陪同，乖顺异常。

在办公大楼的小会客室里，易禹州临时兴起，将江北放在办公桌上。

江北喊了很多次“不要”。他实在控制不了，虽然知道羞耻，但当下易禹州说什么、就是什么：易禹州咬他的脖子、咬他的耳垂，和他接吻，要他喊“易禹州。”

“易禹州……”

“说喜欢我。”

江北：“……”

“嗯？”

“喜欢……”江北闭上眼，“……喜欢您……易先生……”

易禹州并不满足，软磨硬泡，终于听到一句“我喜欢你，易禹州”。

这仿佛是最强的药，听得易禹州热血沸腾，虽然如同塑料花般有形无实，但对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来说，鸠酒未必不是救赎。

出去后众官员态度各异，有的轻佻、有的闪避、有的不屑。

江北照单全收。

他并不是勇敢，而是没有精力考虑旁人：顺从易禹州的一切命令，是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晚上易禹州仍睡在江北的家里，并偷偷盖了同一床被子。

宣夏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易禹州正抱着江北，没舍得松手。

江北听到易禹州惊讶地问：“什么？”

他以为是余嘉木有了消息，回头。

易禹州那张深沉的脸上此时写满了惊愕：“你把相关的资料整理成一份详案发给我。”

江北看他挂上电话，明白这大概是一通商业电话。

易禹州的眼睛微微眯起，笑了：“明天要回去了。”

“嗯。”

他似乎在试探：“你要是想多待一天，也不是不行。”

江北摇了摇头。

床上这样抱着，夜黑着，气氛良好，易禹州有了反应。

江北感觉到，垂下眼帘，有了动作。

易禹州盯着江北，吻上去。

江北乖顺地任对方予取予求。

易禹州被这么主动的江北弄得激情四射，失控地翻身将人压倒，打算不顾场合。

“我一直这么听话，您会帮我吗？”

江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易禹州觉得有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他明明渴望到极致，血液里每一个分子都在叫嚣，可偏偏动不了。

江北的眼神明净澄澈，没有半分欲望：“我还能更听话，易先生，只要您答应，我能做一切事。”

易禹州觉得喉头有股血气在涌，仿佛一开口就能喷出血来，气得狠了，言也就不由衷：“去‘天阙’也行？”

江北的反应没有以前激烈，只是思索了一会儿，问：“您不要我了？”

“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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