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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想去看看。”

“明天再去吧，外面下暴雨。”

“我叔都在那，我不怕的。”陈久佑抬起头，伸手拉了毯子过来盖在她腿上，随后起身出了门。

一根弦绷得太紧了，轻轻一碰就会断掉，陈久佑陪着曾叔在曾欢坟前坐了一个下午，雨水混着泪水，那一天几乎把一切都冲刷干净了。

人有悲欢，也知痛痒，回南京的一个礼拜，陈久佑都没有见过他爸，家里落了灰尘，那男人似乎很久不在家里住了。

陈久佑是从哈尔滨直接飞回来的，准备起身去漠河的前一天，他给玲姨又打了个电话，听到哭声才察觉不对，逼问再三，玲姨才说了实话，那时她还说，“你爸爸不想你再受打击，别回来了好吗？”

他像一滩烂泥，妈妈走后，他干枯，被碾灭成了灰尘，魂飞魄散。

那时候，他气他懦弱。

他自私，无脑，自以为是，一切的一切，在原罪之上增补了一层又一层的过错。

如今，他恨他懦弱。

刚到哈尔滨那天，曾欢就没了，要是没被那男人瞒着，至少还能见上曾欢一面，可到了现在，他只能在曾欢坟头抑制不住的谩骂，痛哭，几近晕厥。

可这人呐，尘埃落定，回不来了......

决定回武汉当天上午，那男人不知从哪回来了，满身酒臭，进了门，看见陈久佑，笑了笑，“儿子，你回来了啊。”

陈久佑本在收拾行李，他放下手里的照片，直起身子回身去关了门，过了许久，行李和照片都收拾好了，门外也一直没有动静，陈久佑拿好行李从卧室出来，看见那人正躺在沙发里酣睡。

他从包里拿了张卡，走过去放在了茶几上，眼前人俨然一副醉鬼的睡相，陈久佑放下卡转身走了两步，又还是停了下来，嘴角扯动，半晌，才说，

“卡里有一万块，密码是你生日，以后我每个月往里面打一点，不多，你省着点花。”

没有应答。

“以前，曾欢怕我怨你，总跟我嚷嚷你有多好，他话说不利索，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但他很努力的告诉我，你总有一天会振作的，我姑且信了，可现在看来，这些年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秒你都在变本加厉，”他哽喉，为了缓和，深深吸了口气，

“从小到大，你没有哪怕一次了解过我，你问过我愿意跟你去漂泊吗？你问过我想不想上那所中学吗？打了架回来，你问过是谁欺负我了吗？上了大学，你问过我钱够不够花，学什么专业，在哪实习，有没有喜欢的人，过得好不好吗？”

“大学毕业的毕业典礼，人家孩子都有爹妈陪着，我没有，我只有他，”陈久佑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把脸，“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爸，以后曾欢忌日我回来一次，其他时候，不用等我。”

老房子愈发空荡，陈久佑带上门，始终没再回头，他当然没看见，屋里沙发上的人，紧闭的双眼，一行老泪从眼尾嗍的滑落，砸在地板上，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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