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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瞥眼也瞧见了我，折扇一合，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屋去。

我晓得他什么意思，赶紧跟上。

出去拐了七八弯，到得一处开阔湖边，他停下，我立马扑过去握住他手腕：“小过，你日日跟在皇上身边，一定知道些什么！皇上、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他咬牙切齿道：“师兄，我真想替师父揍你一顿。”

我早已茫然不知所措，管他打也罢不打也罢，只抓着他胳膊连连追问。小过似乎觉得此话甚长，带我前行了些，找了个没人的亭子坐下，才开始娓娓道来。

他道：“你以为弹劾你的奏折烧掉便算完？前些天没去上朝不知，皇上刚封了你兰台令史，太师就带着一帮大臣参了你几十本折子，直骂你是祸国妖佞。那次早朝皇上与太师争辩了三个时辰，如是三天后才稍有停歇。”

他道：“可这停歇岂是白停的，太师不再找你的麻烦，是因为他逼迫皇上答应临幸功臣子弟，那之后皇上一直不肯来见你，更不让你上朝，也是这个原因。其一，皇上自觉对你有愧；其二，你若上朝，他不敢保证太师不会旧事重提。”

他道：“为了将你的这破事处理干净，皇上之后还一个个接见弹劾你的臣工，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太医劝了他七八回，好不容易他想消停些，结果你又跟他论了几宿的变法。师兄啊师兄，你是不是每天闲得太安逸了，以为皇上的身子是铁打的？！”

我都不晓得我是怎样撑着力气回到兰台的。

太医依旧将危玥围着，依旧在手忙脚乱地煎药扎针，依旧当我是团气。我踮脚尖望了不到半刻，有个小太医嫌我碍手碍脚，又将我生生撵了出去。

我在外面等，不觉寒风刺骨，更不知等了多久，直等到皓月西沉、东际露白。

太医终于出来，准我进去。道皇上不便挪动，这些日子暂住兰台休养，朝不可再上奏折不可再批更不可再劳累，每日服药三回，叫我好好伺候。

我知道他们又把我当成娈宠，但此刻无暇计较，只点头称是。

太医大半留守兰台，我兰台头一回人丁这么兴旺。

我腿脚虚浮着步入屋内，跪坐在他榻前。

兴许是因难得一回真正的休息，兴许梦中有什么好事，危玥的表情很圆满，呼吸也已如常。只是这时他被太医卸了那一脸脂粉，我才发觉，他面色竟已如此灰败。

越抹越厚的脂粉，是不想让我看出来。

试手去摸了摸，有些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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