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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选了最贵的楚阁，点了最贵的糕酒，挑了最贵的倌儿，排了两张长案，这厢坐着的是他师兄我和弱柳扶风，那厢他拽着小祖宗身体力行地教导如何嫖倌。

老子没被他怄得吐血。

我身处如此光景，心中很是感慨。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是我坐在这头，而你天远八远地坐在那头不说，还在嫖倌。

小祖宗一看就嫖得很开心，动作颇熟练，揽了一人入怀，眼见又要不可描述，我赶紧别过头去，接了瓣扶风剥过来的橘子吃。吃了两瓣橘子，拿余光瞥了一瞥对面几乎揉成一团的人影，心里头窝火得慌，想着回去要不要效仿师父当年雄姿，把亲师弟吊起来打一顿骂一顿。

想了想又算了，我骂他一句死崽子，我就是死崽子的师兄。

坐了半刻，心里头实在窝火得不行，我推开扒在身上的弱柳扶风，起身向死崽子道：“我记得薛老板那新上了小过的戏本，你照顾好我徒儿，我去瞧瞧。”而后懒得听他同意没同意，甩袖出门，出去消火。

今日的京城很热闹。我一面学小过风雅地摇折扇，一面特别留意，米价盐价都比前些时候降了不少，向来稀缺必需又不赚钱的物事也有了货，可见小毅手底下的制置三司条例司运营得很有成效。

这便是变法的第一步，均输法。

变法宜缓不宜急，均输法搞出的动静最小，只不过是抢了太师的调运权而已，都弄得他亲自操刀与危玥唇枪舌战；以后更多更狠的法令一条条出台，会掀起何等腥风血雨，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就此刻而言，想一想自个的正事，倒煞去不少火气。

前往薛老板的书坊，须经过一处河上廊桥。

逛了大半日已到傍晚，廊桥两岸，一对儿的放着河灯，祈求和满平安；一个的也放着河灯，祈求能变成一对儿。河灯顺着夕阳下粼粼金光漂向河心，摇曳着点点星光，美过璀璨银河。

行人并不多的廊桥上，一袭紫衣倚栏默立，似在望着远方。只是目前一条白绫，明显他什么也望不见。

他的身影那样明显，明显得我甫一望见，就险些在廊桥台阶上摔个狗啃泥。

但我这个“险些”还是发出了点不寻常的声响，慕安回头：“谁？”

我下意识便想像过去那般想扑到他身边，小心地前了几步，这个下意识还是止住了，想了想我这段连初恋都算不上的孽情，心中隐隐作痛，回身准备离开。

他的声音却笃定得不容我再躲再辩：“是柳令史吧。”

既被点名，我只好揣着作痛的心回过来，站到他身边：“是我。”奇了怪了，我没说话，他居然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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