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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DobbyIsFree
对于裴延来说,和过去告别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但对于周达非来说,仅仅是把银行卡里存的工资转进支付宝,再把卡剪了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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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
从裴延的别墅里搬出来,周达非当天就住进了跟之前差不多的一居室。他的行李不多,搬家也不麻烦,一个人麻利地搞定了。
没过几天,周达非就接到了燕名扬的电话。
燕名扬对周达非脱离裴延感到喜大普奔,并再次对他发出盛情邀请。
燕名扬还说其实周立群并没有那么古板。周达非在内心里发出了一万个滚的表情包,回给燕名扬五个字:谢谢,不用了。
住进新家后,周达非发挥特长,好好算了笔账。追逐梦想的前提是,他要能自己养活自己,并且是可持续地、自己养活自己。
他有一笔存款,主要组成部分是过去一年裴延给他发的工资。不算高薪,但从年头一直发到年尾,也有那么些钱。
这一年周达非始终被裴延带在身边,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钱都被他攒了起来。
最终的余额谈不上可观,可大小是笔存款,让周达非不至于饿着肚子流落街头。
这张卡原本就是为了收工资专门办的。钱转出来后,周达非觉得自己跟裴延的公司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经济往来,索性从楼下卖菜的婆婆那儿借了把大剪刀,一剪子下去了事。
剪完卡,周达非又“重操旧业”,给自己找了份当家教的活儿。赚得不是很多,但胜在自由度大,平时大部分时间都能自己支配。
毕竟家教只能算兼职,周达非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的主业仍然是“导演”。
这段时间他开始为拍摄自己的短片做准备。他写过很多剧本和分镜,有长片有短片;也改过不少回,但真正拍出来要考虑的因素还是很多。
控制成本、联系场地、组合适的演员和班底...这些事周达非从前也做过。可那会儿他还是学生。
高中的时候妈妈给了他很多帮助,起码钱的事情不需要操心;大学里则是因为有一群可靠的伙伴,譬如赵无眠和林浅予。
这是周达非第一次完完全全自己做这些事,而且他要比之前更加专业。
裴延说得没错,导演的日常工作里有很多的部分是与艺术无关的,它们繁琐、世俗、没完没了。
周达非从来没有自己做过这些事。
周达非必须要学会自己做这些事。
有一天,周达非忽然发现春节档的电影票已经开始预售了。
《失温》海报上沈醉的侧影让他的指尖停顿了一秒。但旋即,有限的存款、尚无着落的工作以及未来数不尽需要花钱的地方让周达非径直划过它,最终只买了《春栖》的票。
《春栖》是夏儒森的电影。它是2D,票价不到《失温》的一半。
和去年一样,春节周达非是一个人过的。他不看春晚,也不怎么会做饭,除夕只随便下了袋速冻饺子就算完。
初一上午周达非出门去看《春栖》。排队检票的时候,他看见大屏幕上的排片,放眼望去从早到晚一大半都是《失温》。
“这票房怎么可能不高嘛。”周达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很为《春栖》感到不平。
《春栖》延续了夏儒森的一贯风格,是标准的作者电影。它各个方面都挑不出什么毛病,120分钟的时长里没有一秒让周达非失望。
唯一的问题是,尽管里面男二的演员演得很好,但周达非总觉得男二原本是给沈醉写的,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沈醉没来演。
他的这种看法没什么站得住脚的依据,单纯源于一个死忠粉的直觉。
周达非怀着对夏儒森的敬仰和对沈醉的一丁点儿惋惜走出影厅,门口立着《失温》的易拉宝。
上面有一行醒目的大字:导演 裴延。
周达非忽然感觉有些...不好说。裴延作为一个人与周达非之间的羁绊已经基本断光,周达非有过的恨、蔑视和些微的感激在他搬出来前就已经消磨殆尽;
但裴延作为一个导演,却是让周达非感到陌生的。
周达非曾作为观众阴差阳错给裴延花过一张电影票钱,花完气得要死,觉得还不如拿那钱买个酱肘子喂狗,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给裴延贡献一分钱的票房。
那是他最年少气盛不知事的年纪,目空一切轻狂得可怕。
他罔顾一切现实因素和障碍限制,以艺术和道德上双重的巅峰水准要求一个导演,并将不能达到者通通斥为竖子。
比如裴延。
后来,周达非稍微成熟了点。他慢慢认识到现实的不尽如人意和个人的种种身不由己,他开始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裴延的选择,并认识到裴延比目前的他优秀的地方。
可是,在裴延和周达非一切与艺术有关的相处中,私人关系的影响太大了。
无论是裴延给周达非讲课,抑或是周达非给裴延打工,一切都看起来很不正规,仿佛上一秒还在理性探讨学术问题,下一秒就会滚到床上去。
直到这一刻,周达非才发现,自己是有一点嫉妒裴延的。
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裴延拥有一切周达非想要拥有的能力和条件;
而周达非一面嫉妒裴延,一面又觉得他暴殄天物,觉得换成自己肯定能做得更好。
看完电影,周达非正准备回家,却收到了闫尤的微信。
闫尤:「呜呜呜呜呜呜呜」
闫尤:「大过年的我被表哥赶出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周大肥:「。。」
闫尤:「司机放假了,滴滴也打不到。。」
闫尤:「现在还得自己买机票回北京,还只买到了晚上的,,」
闫尤:「」「」
周大肥:「。。。」
闫尤:「」
闫尤:「我好凄惨。万家团圆的日子,我和我的行李箱并肩站在街边冷风吹。」
周达非心情复杂。
他总觉得闫尤大年初一还没回北京并且被裴延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这件事,跟自己有点关系。
半小时后,离周达非直线距离不远的闫尤自己拖着行李箱来了。
闫少爷生平第一次坐地铁,没有公交卡也不知道App,差点连票都买不来。
“你跟我表哥为什么吵架啊。我想了好久,”刚在麦当劳坐下,闫尤就小声问,“不会是,不会是,因为,”
闫尤想起在横店时他的通风报信,担心周达非是因为这个生气,“因为我...”
“.........”
“跟你没关系。”周达非坐在对面,“原因很复杂,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三观不合。”
“.........”
“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闫尤忧愁地叹了口气,“我表哥最近看起来状态很差,我想劝他都没法开口。”
“你大过年的不回家呆在上海干嘛,”周达非不太想跟闫尤讨论裴延的事,“不是不敢跟裴延呆在一起吗。”
“我这不是担心你俩是因为我才闹掰的吗...”闫尤撇撇嘴,“看我表哥不回家我也不好意思自己走,谁想到他个没良心的直接把我扫地出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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