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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什么人!”
夜色中一道寒光,小荣子的长剑搭在那人的肩头。
皓月连忙走进帐中来到我身边,低声说:“怎么办小姐?”
我没有说话,心跳得厉害。
夜空中响起男性爽朗的笑声,小荣子不敢妄动。
“姑娘好萧声。”
他开口说到。
“敢问您是?”
我强做平静的开口。
那人没有说话,手中变出一只白玉萧,夜色下闪着温润的光,仿佛他的肩头没有利剑,自如的吹着我刚才的那一曲流水浮灯,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少了哀婉,多了轻灵。
我站在原地不动被他的萧声吸引,他吹萧的水平在我之上啊。
可是,这世间能在我之上这又能有几个?我的乐器音律是大羲朝造诣最高的乐师清流子所教,当年他流落京城被父亲所救,在凌家当门客时教了我,之后被父亲举荐进入宫廷乐师,深受先皇喜爱,封为天下乐师第一人,可遗憾的是他再未收过弟子,我从师于他的事父亲也从不向外人说起。
我暗暗吃惊着,一曲终了,出乎意料我竟不由拍起手来,帘外人双手一揖,看着远处一盏渐近的宫灯:“先告辞了!”
说完转身匆匆离去。
远处的宫灯与那抹渐远的身形会合,一同朝廊外走去。
“小姐。”
皓月怯怯得叫了我一声,我收回目光:“回宫吧,夜深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我抱了琵琶,正想去烟波亭,可是走到坤宁宫门口,又返身折了回来。
正在收拾内堂的皓月不解:“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啊?”
我让紫樱将琵琶收进红木匣中,解下身上的灰色蜀锦披风,默默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清晨明媚清新的天空,不做声。
皓月端上银耳冰糖燕窝粥放在我面前:“小姐,先喝了吧。”
我端起浅口白玉莲花碗,用银匙搅了搅里面的粥,又放下。
皓月上前接过:“小姐,不烫,温度正好的。”
说完又要递给我。
我摇摇头:“你去把惠菊叫来。”
“娘娘,您找我?”
惠菊站在我面前,手上还拿着拂尘,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皓月和几个太监,笑了笑说:“你们几个去忙吧,惠菊你陪我说说话。”
皓月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疑问,见我只笑,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惠菊奇怪的看着我:“娘娘?”
我慢慢的燃起花梨木八仙桌上的百合香,停了一会儿才说:“惠菊,自那日柳妃来之后,她再来过么?”
“没有了娘娘,之后您不就送子孙饽饽给她了么。
没有来了。”
“哦……”
我凝神了片刻,惠菊见我不再说话:“娘娘,那小的先下去了,一会儿黄敬要送食材来了。”
“下去吧。”
我看着惠菊就要到门口的身影,突然说:“惠菊,你拿套你的衣服给我,再把皓月的腰牌拿来,然后去小厨房吧。”
“娘娘?”
惠菊不解。
“去拿吧,皓月在坤宁宫内是不带腰牌的,还有,别跟皓月说。”
我眨眨眼睛报之一笑。
“是。”
惠菊领命下去了。
我端起已有些凉的燕窝粥,吃了两口,露出了一丝浅笑。
惠菊拿来的是一身银灰色的中等锦缎侍女服,上面有朵朵浅粉的菊花,我从首饰盒中挑出几枚雏菊样的簪花把头发盘成最简单的髻,拿了皓月的腰牌悄悄离开坤宁宫。
许多年后我再次回忆起这天,是它改变了我的生活,甚至我的命运。
我去了烟波亭。
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
昨夜的那个男子会是何人呢?这后宫之中男子不得入内,可他的声音也不像是皇帝的声音。
彰轩帝的声音低沉且充满威仪,可昨夜的那个声音却是温和的,听他的笑声仿佛是没有任何负担,只有清心寡欲之人才有那样的笑,可彰轩帝,他不可能有这样的心境。
可是,深夜里在后宫的男子能有谁呢?看那盏宫灯应该不是偷偷潜入之人。
难道是我的判断错了。
可是……
一路上我就这样想啊想啊,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烟波亭。
以前常听人说“知音难寻。”
虽没有交谈,可是从那人的萧声中,我的知觉告诉我他是我的知音。
忍不住啊,虽然我一直跟自己说“凌羽麓啊,你是堂堂宰相之女,又是皇后,你不是已经决定把这颗心埋葬了吗,不是一直安于过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吗,不是不在乎是否有人能听到你的琴你的萧吗……”
可是,忍不住啊。
所以,我借了惠菊的宫女装,只是想知道昨夜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也在烟波亭里引一个吹萧人为知音。
如果没有人,我就再不去烟波亭,就一心做一个虚无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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