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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楔子
——见过土法杀猪吗?
一个神情冷漠的杀猪匠,一条血迹斑驳的长凳,和一头哀嚎不止的肥猪。
圈养的猪其实不蠢,提前几天便能预感到自己将被宰杀,于是会开始绝食减重,试图以此逃得活命。然而小聪明永远不会奏效,年关一到,它还是得挨上一刀。说话间,四五个壮汉已一拥而上,将肥猪牢牢按在处刑台一般的长凳。系着皮围裙的杀猪匠也走到近前,手中尖刀明晃晃反射寒芒。
猪自然要挣扎,甚至尝试用已经退化的獠牙撕咬,然而被七八只手压头捉腿,它所做的只不过是在颤动身上终日饱食养出的肥膘。见动弹不得,猪便大声吼叫,怨愤的咒骂与凄厉的告饶远在村口也能听到。不过杀猪匠可听不进这种废话,猪犹在哭嚎,他抬手照着喉咙就是一刀。
血“噗”的一声冒出来。
猪闭嘴了。
霎时四周安静,只有猪血源源流进铜盆的汩汩声响。
不等血完全淌干,猪白着张胖脸抽动几下,再不动了。
还没完。
接下来,不管它是否还在喘气,杀猪匠手里的刀业已从脖颈一路豁到下腹,给肥猪来了个破肚开膛。失血的刀口白花花地摊开,露出平日里藏在躯壳内部的内脏,热气蒸腾,扑鼻腥臊。
这下猪彻底死了。
等待它的,只剩被剁头去蹄,片作新年家宴上的一道美味佳肴。
——过年杀猪这件事,除了猪,所有人都很高兴。
也有不高兴的,声讨土法杀猪太野蛮血腥,脆弱的心脏根本承受不了。没关系,文明的城市用高楼大厦筑起了铜墙铁壁,让他们得以安然躲在其中,不用目睹此番残酷。
于是很多住在城市里的人,一辈子只能吃在现代化屠宰中电击而死的猪肉。
身处繁华都会的东埠市民,更是只见过猪死后盛在餐盘里的模样。
但在今天,他们中的几个算是见识到了怎样土法杀猪。
只不过,这回不是猪躺在凳上被放血开膛。
……
经区“新一代·青年”精选公寓,临近写字楼林立的财富广场,位置优越交通便利,面积动辄百平起步且只接受整租,劝退了不少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留下的都是可称同侪佼佼者的白领租客。以此为卖点,公寓房东不断炒作,租金年年水涨船高,原本普通的小区便被包装成了精英部落。
不知发生在A栋的这起命案,能否刹住房东恬不知耻的敛财势头。
报案人是公寓保安。晚八点左右公寓物业接到投诉,这两人便跟随来到1401室查看异味源头。房门只是关阖而未落锁,却无人应答敲门声,租客电话也屡打不通,物业于是联系楼栋管家取来备用钥匙,准备直接开门进屋。
没想到,甫一开门,迎面而来的血锈味浓稠熏人,几乎将他们顶了个跟头。里面没有亮灯,门厅漆黑一片,就像什么怪兽正张着腥臭巨口。
众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本能地感知到一种不祥正在室内弥散。最年轻的那个保安立刻被推了出来,有苦难言,只好拍开玄关灯,奓起胆子朝里走了几步。
而后不到五秒,剩下的人就听见从客厅方向传来他的惊叫。
“死了!杀人了!血糊了一地满墙!肠子都掉出来了!”
连滚带爬地逃回了玄关,年轻保安一头扎进人堆,紧紧抱住自己的同事,胡言乱语般描述起自己看到的场景。
不等他说完,其他人便仿佛怕沾染到什么般一哄而散,玄关处瞬间只剩下他,和他那个不得脱身的同事。倒霉同事自然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勇气,把软了脚的年轻保安架出了门,接着报警。
十多分钟后,警灯红蓝交替的闪光映亮了这栋公寓楼。
因为作案手法凶狠残酷,侦查工作自然落到了东埠警局刑侦大队一队头上。与上回有所不同的是,这次听闻尸体死状惨烈之后,一队代队长林深没有犹豫当即尿遁,完全交由自己的代理人郑彬带队到场。
然而,但凡涉及到勘验工作,现场活跃的第一主角,从来都是刑技大队的那帮家伙。
第一现场位于A栋1401室客厅,更具体一点儿,是在客厅沙发之上。连警戒带都省得拉,关大海那副山一样的庞大体格只是往沙发前一站,便除了他的搭档史明,再无人能过去横插一脚。
这种时刻一队的刑警们也近前不得,只好都先去做些外围搜查工作。负责统筹指挥的郑彬则守在客厅另一侧,指间习惯性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望着落地窗外一时出神。
霓虹闪烁,正对着A栋的财富广场此刻仍是灯火通明;其中最高的那栋大厦属于鼎跃集团,琉璃宝塔华光溢彩,模糊了旁边写字楼外墙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字幕:
冬节庙会·倒计时·2日
又快到“大鱼节”了啊,郑彬默默想到。
“师父。”
快步走来的实习警察打断了他的思路,将一沓从抽屉中找出的证件交给郑彬过目:
“已经确认了受害者的身份,就是1401室的租客,名叫陆西行,男,28岁,是鼎跃集团副董事长的秘书之一。”
“这名起得就不吉利,还不到三十岁,可惜了。”
郑彬简单翻看了下证件,接着又问,“受害者有正经工作,应该好查,关于这人的情况现在掌握了多少?”
“我已经问过鼎跃的人,了解到陆西行入职四年,日常负责文书办理和会议纪要工作。根据同事反映,这人风趣幽默、人缘极佳,远达不到会积怨树敌的程度。”
听到这儿郑彬沉思片刻,然后朝沙发那边喊了一声:
“老关,受害者大概什么时间死的?”
“还不能精准确定遇害时间。”法医一贯谨慎,如此答道。
“大概时间段呢,能确定了吗?”
“今天上午,八时到十一时之间。”
这个时间段,正是白领出发工作的时间,因此他们入夜归家之后方察觉到邻居屋中异样。可怜陆西行活生生被放血开膛,肠肚流了一地,青天白日却求助无门,只能倒在沙发上眼看着自己的血流光。
郑彬想问的是,“陆西行今天怎么没上班?”
“人事说他请了一天病假。”顾怀天回答。
“成了。没有选择低层,而是直上十四楼,显然不是随机作案,又趁陆西行病假在家时入室行凶,恐怕是早就盯上了这个‘猎物’。”
郑彬叼住烟嘴吸了一口,微眯双眼,“杀人动机莫过于财杀、仇杀和情杀,能招惹到这么凶残的人物,陆西行的社会背景与人际关系还得详查——”
他突然打住话头,随后忍不住自嘲一笑:
“呵,最近和林队待得太久,被传染了,凡事都爱往复杂里想。这个案子不难,整栋公寓到处都有摄像头,谁进了屋子一看监控便知,按图抓人,跑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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