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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个就够了

待膝上那层皮重新长好，能够下地行走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五六日，童溪浅让吉顺搀扶着，慢慢靠近那扇紧闭的殿门。

“母妃，儿子来给您请安，您可是好些了？”推开吉顺的手自己站着，童溪浅哪怕隔还着一道门，都想要表现出往常那般恭敬。

寝殿里静悄悄的，半晌都没有动静，童溪浅抿了抿唇，再次开口时，语气都带了些胆怯，“母妃……溪浅错了，您原谅孩儿……”

‘嘭’得一声闷响，那扇紧闭的门扉震动了下，然后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童溪浅后退了一步，眼中的惊惧明显，仿佛那件东西当真就砸在了他脸上一般。

“娘亲，您听我解释……溪浅没有……”唇瓣颤抖着，童溪浅微红了眼眶，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打断了。

“童溪浅！你真真是好样的！”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冷冷地，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念出来，都带着恨意，“同那短命鬼一样让人恶心！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入这皇宫？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呵！可笑至极！我堂堂相府千金、京城里最负盛名的才女，竟是要被你们父子两个比下去么？”

踉跄了下急忙摇头，童溪浅摇晃着就想要走上前去，“娘亲，儿子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溪浅没有……没有做任何事……”

殿内传来更多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挣脱开束缚往门前扑过来，雕花的门扉晃动着，簌簌落下灰尘。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

里面的人似乎是疯癫了，这样叫嚣着怒骂，童溪浅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曾经端庄高贵的那个女人。

记忆里母亲对待原主都是冷淡的，甚至仿佛从未曾被她抱入过怀里，童溪浅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拥抱，都是来自父亲。

只是他早早就病了，偶尔见了会望着自己微笑，却是再不曾碰触过自己，童溪浅知道父亲喜爱自己，却是不知道……母亲竟会如此恨自己……

只当她性子冷淡，入宫后又多有不顺，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自己来撒撒火气……这些自己都能接受，除了有些委屈，从来未曾怨恨过。

可是为什么……她要如此憎恨自己呢……

“童溪浅！你得不了好下场……你只会同那个人一样……你们都不得好死！”

女人依旧发了疯似的叫嚷着，那声音尖锐刺耳，刀子一般刺入心扉。

童溪浅呼吸急促，摇晃了下就要跌倒。

身体后仰的瞬间，就撞上一具坚硬的身体，童溪浅颤了下，眸子就被一只手掌盖住了。

“不要看，”

耳边响起那道低沉的声音，依旧是往常那般冷漠，童溪浅僵硬着身子，瞳眸在对方掌下睁开得大大的。

“也不要去听，童溪浅。”

那人俯下身体，在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不容置疑的语气。

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周身围绕的，都是男人危险而又霸道的气息，童溪浅喘息了下，然后瑟瑟发起抖来。

“昭仪的病似乎严重了，让太医院加重些药量。”左昊焱感觉到掌心里那微微的湿意，微蹙了下眉头，才直起身子吩咐了一句。

早在帝王开口的时候，殿内就已经没了动静，女人不知是惧怕了，还是只是被人捂住了口……

伸手去抓那只手掌，童溪浅几乎用上了自己最大的气力，“求圣上放过母亲！”

“你不该为她求情，童溪浅，”左昊焱像是叹息般，之后又轻轻笑了一声，“况且，你又有什么资格？”

“求求您……放过她！”童溪浅掰不开那只手掌，却坚持着开口，“溪浅愿意代母亲受过……圣上，您若是惩罚……只惩罚溪浅一人就好，我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无论您恨得是谁，都只惩罚溪浅一个，可以么……”

“你？”掌心越发潮湿起来，那抖颤的睫羽刮在上面，像是带着痒意之外的感觉，左昊焱垂眸去看，就见到水痕沿着自己指缝滴落下去。

“也好，只你一个……也就够了。”

男人像是用了几息的时间思考，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抹兴味。

只这一句，就让童溪浅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语气里除了虚弱，更多的却是感激与庆幸，“谢圣上隆恩……溪浅感激不尽……”

少年只这样断断续续谢了半句，就软软向下滑落，连那紧紧抓着的手指都松脱开来……

左昊焱掐了他的脖颈，让人再次倚靠在自己身上，指下感受到那微微跳动着的脉搏，心口却闷堵了一瞬。

“带他回去，”吩咐一旁的近侍，男人只等对方伸手才松开手指，“好生照料。”

“奴才遵命！”那近侍抱了童溪浅在怀里之后，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圣上，这昭仪娘娘……”

左昊焱看了眼他怀里再次昏厥过去的少年，眸光在那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停留了几息方才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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