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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尔本来也不算太困,只是被一个稀里糊涂的梦境搞得有些心烦意乱，当迪克从他身边悄悄起身时，兰德尔很快就从那场梦中抽离,跟着坐了起来。

房间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隐隐约约倒是能看见个背影。

迪克身形一顿，转头看了看他,不好意地问道：“我吵醒你了？”

“没有,”兰德尔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果然还是灼热的,那是一种隔着布料都能透到肌肤上的热度,然后缓缓地在他的手心里又凉了下来，他松了口气,说道：“不早了,是该起了。”

兰德尔下床去拉开窗帘，青灰的光从外面投进来。

这座城市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只有不停歇的雨季与潮湿的空气,到处都留存着一些朦胧的雾霭与如影随形般的水汽，不过与昨晚来势汹汹的暴雨比起来，现在的雨倒是柔和多了。

“我要去检查海域，花不了多长时间，”迪克从床位拿起他自己的衣服,一边套上一边往门边走，说道：“提宝……提宝如果还没醒就别叫他了，让他多睡一会儿……”

他才握住门把手，就听到外面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兰达少爷，您起了吗？”

迪克的手一僵,往后看了眼。

他的小变种人双手抱臂，叹着气无奈地看着他，染得乌黑的长发被用小皮筋随手扎了个小丸子在后面，“别问我，这是你家。”

“……”

迪克在阿尔弗雷德第二次敲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门，露出了一副讨好的笑脸，“嗨，阿福，早——下午好？”

门前的老管家愣了愣，“迪克少爷？”

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从迪克肩膀越过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无奈的兰德尔，又重新看了看迪克连衬衫扣子都扣得歪歪扭扭的睡衣，老管家一扬眉，说道：“离家太久，连自己卧室在哪儿都忘了吗？”

迪克抓了抓头发笑了两声，侧身从阿尔弗雷德身旁走出去：“我看这个房间的床好像比我房间的更舒服一点，我——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话都还没说完，迪克已经闪到了连廊的另一边。

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对兰德尔轻轻地笑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拿了进去，“兰达少爷来时穿的那套……服饰已经不能穿了，我帮您找了些新衣服。”

“麻烦您了。”兰德尔接过那叠整整齐齐的衣服裤子，上手一摸能发现这些布料与市面上的普通衣服并不一样，这是用纳米材料制作的衣服，具有一定的保护作用，防火防水有些夸张的甚至能防弹……他们以前的作战服里基本都包含这样的材料。

阿尔弗雷德含额，对他说道：“换好衣服可以到餐厅来，现在已经是午餐的时间了。”

这些衣服都是符合布鲁斯·韦恩那种黑漆漆的审美，基本上都是暗沉的色调，较为贴身的T恤应该是照着迪克的码拿的，他们俩人的身形差不了多少，兰德尔换完衣服之后往镜子前凑，只觉得自己像是个不知刚从哪个杀手组织里跑出来的菜鸟，他把长发拢起，重新绑了个高高的马尾，看上去稍微清爽了点。

等到兰德尔下楼到餐厅的位置时，坐在椅子上的只有迪克一个人，而他一只手捏着勺子心不在焉地搅拌着浓汤，另一只手则握着手机翻看着信息，见到兰德尔下来了才招了招手，把人拉到身边坐下，“我帮你也热了一份，喏……提姆还没起，等我回来再去叫他也来得及，布鲁斯好像已经吃过了，估计又待在蝙蝠洞调整方案。”

“喔，”兰德尔点了点头，他在餐桌前坐下才感觉到了些饥饿，昨天的晚餐本来就没吃多少，又忙活了大半个晚上，他们在凌晨的四五点才睡下，一觉睡到大中午肚子早就已经饿过头了，“我和你一起出去吗？”

“很快的，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两个人一起去被发现的几率可能会更大，”迪克摆摆手，“只是确认警报器的位置。”

“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

既然迪克都这么说了，兰德尔也就作罢，专心致志地和手上的刀叉做斗争。

吃完东西，迪克没多久就拿了工具开车先去码头了，兰德尔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看信息，仔细地看了遍昨晚提姆搞定的计划书，莫名生出了些期末背考试重点的错觉，计划书上列出了几乎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件以及应对方案，还有应对方案的应对方案，能从PlanA列举到PlanEDF，兰德尔看到一半就开始觉得自己的眼睛要花了。

【今天晚上九点？】

就在他头昏脑涨之际，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忽然跳了出来，兰德尔皱着眉看了半天，觉得这多少带了点理直气壮的语气像是杰森。

他之前给过杰森自己的电话，但一直也不知道杰森的号码是什么，这么说起来他们两个好像还是第一次靠手机联系，以往不是强拐就是巧合。

【这都谁和你说的？】

兰德尔决定试探一下。

【黑进蝙蝠洞的系统看到的。】这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兰德尔捏着手机说不出话。

可以，这很蝙蝠。

【是这个时间，你也要去的话就注意别暴露了，迪克如果知道了肯定又要嚷嚷了。】

【看来你对他的定位也很准确嘛。】

兰德尔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敲字回应。

【谁让你不搭理他的，他因为这个事嘴皮子都要说秃噜了。】

对于杰森不愿和他们回家，并且对自己抱有相当大抵触的这件事情，迪克一直耿耿于怀，如果不是这两天还因为露拉与九头蛇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兰德尔绝对相信迪克会翻遍整个哥谭城去找杰森的。

就像那天阿尔弗雷德对他说的那样，杰森的死亡改变了这个家庭里的所有人，无论是布鲁斯、阿尔弗雷德还是迪克，甚至……因杰森而来的提姆。

杰森对兰德尔发过去的这一段话不置可否，只回了个‘知道了’就再度销声匿迹，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偷偷地溜进九头蛇的基地。

一个多小时后满身雨水的迪克从大门外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恰碰提姆也像个游魂一样从房间里慢悠悠地走出来，准备先给自己泡杯咖啡再吃点什么填肚子，他站在大厅和自己湿漉漉的长兄打了个照面。

提姆拧着眉往后退了几步，给迪克让出了位置，“……请离我远一点，我刚洗过澡。”

辛劳的长兄唉声叹气，拿着干燥的毛巾给自己擦头发，蹭到兰德尔的身边，接过了小变种人递过来的温热红茶水，眯眯眼睛说道：“兰达一定不会——”

“快去洗澡，你身上好凉哦。”

兰德尔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迪克的手背，很快又缩了回去。

“……我觉得你们都不爱我。”

迪克跨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白色的毛巾搭在他的头顶，湿漉漉的黑色短发结成一缕一缕垂了下来，还带着一点小水珠往下坠，迪克垂着头，看上去像是一只委屈的大狗狗。

“会感冒的，还容易发烧。”兰德尔对他说，想了想又补充道：“发烧可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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