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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腌臜事
奶奶去世了。
谢皖拍着陆俞的手蓦地停了,他愣了半晌,才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词:“啊?”
陆俞带着哭腔又说了一遍。
谢皖蹙着眉,迷茫地眨了眨眼,总觉得陆俞在开玩笑。
明明他们去的那天晚上,她吃了两碗饭。他们走的时候,她还站在路口惦着脚望着。而且他们都说好了,还会再去看她的。
陆俞总算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慢慢地从谢皖肩上抬起头来,睁着通红的眼睛哑着嗓子问道:“你要去……送送她吗?”
谢皖处于神游状态,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在摩托车上了。
与上次一模一样的路,一模一样的风景。
路边的野花依旧倔强而顽强的绽放着。山上的梯田里,秧苗喜人地生长着,而稻草人像个局外人一样挺立在田埂上,看着里面的环颈雉像贵妇一样踱步。柳枝弯弯,打在脸上还有点疼。
景还是原来的景,人也是原来的人,可路上却没了笑声。
快到那个小村子里时,谢皖探头望着路口,直到陆俞将摩托车停到上次停的位置,那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也没有出来看一眼。
她大概真的听不见了。
只在她小小的院子里传来哭声,而破败的院门前,停着好几辆豪车。
陆俞从车上下来,摘下头盔,看着挤满她院子里的人,低头闷笑道:“她活着的时候,门可罗雀,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人,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可她去世后……”他停下了话语,哽咽了一下,“她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亲戚。”
好像只有当人死后,别人才会记得她。
小院里挤满了人,他们嘶声力竭地哭着,惊起了落在榕树上的乌鸦。
他们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在追思。
可人都没了,哭得这么伤心又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安静地睡去了,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能感受到他们悲伤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但去世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世上有鬼,那她记得的也只有漫长的白天的寂静的黑夜,和一寸寸浇在时光上的落寞。
要是她能在天上看见这一幕,大概也会惊讶,因为院子里站着这么多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
活着的时候没人探望,没人关心。等人去世后才买着精贵的花圈、带着上好的祭品,哭着喊着说你在那边吃好些。
不觉得有些晚吗?
陆俞擦干了自己的泪,带着谢皖进入院子。
苏宛琴站在最前面,等陆俞和谢皖到她旁边时,她还在哭。
谢皖第一次见苏宛琴,他礼貌地叫了声阿姨,然后转头看着装在水晶棺里的老人。
水晶棺通着电,像一个大冰箱一样,还在“嘶嘶”地往外冒冷气。
谢皖没有经历生离死别,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见过去世的人。
他以前倒是听别人说过,他们说人死后皮肤会变成青色,像电视剧里的恶鬼一样恐怖。
他们说得玄之又玄,好像人死后就不再是人,而是变了个物种一样。
可谢皖仔细端详着安然躺在水晶棺里的老人,却发现她没有任何变化。
她还是上次那副模样,安静地睡着,不一样的是,她穿的衣服很新,身上也没有盖被子,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陆俞安抚好苏宛琴,才慢慢地看向了水晶棺里的人,眼睛里又犯起了酸意。
谢皖歪头看着陆俞,平静地问道:“你需要纸吗?”
陆俞摇了摇头。
两人站在水晶棺前垂眸看着,谢皖疑惑地问道:“她真的走了吗?”
“我总觉得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周围都是哭声。谢皖在这氛围中,生出几分荒诞的感觉,好像周围的那些哭声很遥远,根本与老人无关。老人只是睡在了里面,等睡够了,还会拄着拐杖走出来,慈祥地笑着,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陆俞小时候的事。
谢皖一点都没有觉得悲伤。
因为他看着老人的时候,联想不到死亡。
他坚信她还活着。
陆俞听见谢皖的问题,疑惑地转头看着他,当他看到谢皖发直的眼神时,心往下沉了沉。
谢皖已经浸入到自己的世界中了。
陆俞拉着谢皖出了门,然后直接将人按到了椅子上。
谢皖迷茫地看着陆俞,问道:“为什么要把我拉出来??”
陆俞用微红的眼眶直视着谢皖,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但他最后只说了句:“里面太热,出来透透气。”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路边的棚子里,看着远处的山,像两个木偶人一样坐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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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时,谢陌看着陆俞和谢皖空荡荡的座位,轻笑了一声,他的哥哥,好像也喜欢陆俞呢。
下课后,谢陌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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