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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 教务处中。
数名学校领导各坐各位,都闷着头不吭声,仔细看看僵得厉害。
副校长则一头的汗, 将手中一枚存储器向前推了推,尴尬笑道:“那个,钟少将,当时出意外的那个学生的资料……给找回来了。”
钟豫坐在对面,靠着椅背, 闻言笑了笑,并不去接,只道:“既然能找到, 当初为什么丢呢?”
副校长那汗瞬间从涓涓细流决堤成三千尺瀑布,几乎要被钟豫话里的怀疑给刺得跳起来:“这这这!少将,您可不能乱说!这真的是巧合啊!”
钟豫早上参加了一场远程的追悼会,没换衣服就过来了。他难得穿这么正式, 一身衬衫西裤,额发向上抓起,露出清晰而英俊的眉眼。
副校长与他对了一眼, 却不知怎么慌慌的烧心, 立刻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他几乎低声下气道:“说真的, 少将,这事儿真的没什么隐情。我老朱在这儿勤勤恳恳工作十八年, 也没个孩子,就把所有学生当儿子疼,这些可都是联盟的未来啊……要是我有害他们的心思,或者知道有谁想这么干却瞒着,我天打五雷轰!”
副校长越说越流畅, 简直把自己都感动了,小如绿豆的眼睛盛出莹莹泪光,因为容器太小,甚至在眨眼间溢了出来……副校长一抹眼睛,这才觉着不好意思,嘴里说着让您见笑了,抬起头时却看到钟豫当真在笑。
笑得还挺开心。
“……”副校长顿时尴尬得头皮发麻。
一般不都应该客套的安慰么。
“行了,”钟豫看完戏,淡淡道:“我看看。”
说着把那枚存储器插进终端里,直接连了教务处的投影,偌大的资料页哗地铺满整个房间,把所有假装在忙自己事的领导们都吓了一大跳。
众领导也不知道这位少将究竟怎么想的,讪讪放下手中的事,假装终于做完一般一起看起来。
资料的主人名字和长相一样平平无奇,连证件照上的表情都像一张白纸般寡淡。
此刻被放大到占满整间办公室,才显出点可怜的存在感来。
他于去年入学,学号xxx,选了什么什么课,宿舍号xx,出勤记录xxx,乏善可陈的内容很快就拉到底,显示于入学后一个月零六天时在实践课中误操作,意外身亡。
军校有死亡指标,一两起事故并不会引起人注意。同时它隶属于军部,事发地点又在宇宙中,并不需要通知大区管理员,因此管理办也没有记录。附录中,当时的监控,老师和同学的证词,军部签下来的知情通知书,紧急联络人的告知书等资料一应俱全,乍一看没有任何疑点。
如果不是余颂远在网络上和他短暂的师徒缘分,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名字从军校的名单里消失了。
钟豫迅速看完这戛然而止的资料,拔掉存储器,也没见他塞哪儿了,就一晃眼的功夫,已经空着手站了起来。
“人是意外死的,档案是意外丢的,名字是意外没的。”钟豫啧了声:“你们的脑子也是意外被僵尸吃掉的吧。”
众领导默默接了嘲讽,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派了脸皮最厚的副校长,满头大汗地恭送这尊大佛离开。
门一开,外面是半包的走廊,正对着某块亮堂堂的训练场。
钟豫没急着走,站在那儿看了会儿无聊的蓝天白云。
那些活力过剩的青少年们打打闹闹过去了三拨,身后副校长都快把云看出童心的形状了,他才收回目光,迈开脚步。
“现在的小孩儿很难管吧。”钟豫随口道。
副校长察觉到他想聊天的信号,立马精神一振,接到:“可不是嘛!”
副校长的“学生难管”,就像某管理员的“管理办穷啊”一样,属于熟练度满级的职业技能。
那些刺儿头学生们的光荣事迹如同素材库,出本书都要分上中下三册那种。
钟豫上学那会儿俱乐部还不流行,现在的小孩子懂得更多,也就更不好管。有人不服老师,上课总找茬儿;有人仗着操作水平好,拉帮结派和别的同学私设赌局;有人某某亲戚在军部当某某官,在学校卖情报的……
副校长嘚吧嘚吧地说完,话锋一转道:“但我们做老师的呢,就是要用包容的心态来爱学生!这些都是联盟的未来啊,简单粗暴的辱骂和惩罚是不对的,老师们也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外面传的那些派系斗争啊,老师偏心自家俱乐部学生啊什么的,想想,你想想!”
他说着,使劲儿用右手手背敲左手掌心,邦邦响:“怎么可能呢!”
钟豫无可无不可地嗯了声,终端忽然震了下。
抬手一看,脸上露出个微妙的表情。
“怎么了?”副校长以为是管理办什么事,心头暗暗高兴,想赶紧把他送走。
谁知钟豫无奈摇头:“你说得对,小孩儿是挺能闯祸的。”
副校长:“……?”
……
楼下某空办公室,邱秋和道格正并排站着挨骂。
“你!本事真大啊!上哪儿弄的武器?啊!?”
说话的老师极瘦,面相便显得刻薄起来,他怒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声调一声比一声高:“你这情况通知报上去,是严重的危害公共安全,给你社安分降到黄档,你这辈子就完了你知不知道!?以为上了个废物综大就破罐破摔了!?”
“还有你!”他又猛地转向道格:“整天梦游一样!都干什么呢!?实践课倒数,还把学校提供的练习舰通行卡带到校外!还丢了!你怎么不把你脑袋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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