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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他们信任猜叔。
其实,送进去的这些可乐方便面都是假的,制毒窝点里面很多人一辈子没出过大山,如果第一次吃到的东西就是假的,那么以后也能接受假可乐假方便面的口味。
我又问:「猜叔,为什么这些人把活都给你做啊?」
猜叔没说话,默默的把衣服脱了,指着身上的伤疤和弹孔,跟我说:这一处,是几几年替谁挨的枪子,这一处,是几几年帮谁挡的刀。
我不能有自己的手机,和外界联系只能去镇中心打电话。
镇上有猜叔的耳目,我不敢一个人贸然去,怕招来猜忌,只有趁送货的时候和猜叔一起。
我下车打电话的时候,猜叔也自然而然地跟在我旁边,像是本来就应该那么做一样。
我有些不自在,想让猜叔回避,看着他的脸却不敢开口。
电话那头的妈妈说:你要注意身体。我听完点点头,猜叔在我身旁也点点头,一脸慈眉善目,像是和我一起分享家人带来的喜悦。
猜叔对我不错,隔三差五会来小木屋找我喝酒,他是中国文化的深度爱好者,会背的古诗词比大部分中国人还多,我的古诗词都是中学课本上的,许多猜叔会背的,我听都没听过。
他心目中最好的年代是坤沙执政的时候,提及坤沙,猜叔充满感情地回忆:军队纪律严明,社会充满秩序,百姓受到教化,无论军民每隔两三月总要进行一两次考试,考题是对坤沙生平的了解,以及知晓他为金三角带来了哪些变化,那时人人都敬爱一个领袖,不像现在,军阀无秩序的混乱割据。
尽管猜叔起初只是坤沙的俘虏,后来才转为坤沙手下的普通一兵,很可能并不能和这位「伟大领导人」进行足够深刻而亲密的交流。
猜叔最常找我做的事就是在缅甸炎热寂寞的空气里喝酒,聊毛泽东、古诗词、坤沙、他心目中过去的好日子和旧日荣光。
我想,他对我和对其他手下有点不一样。
有次,酒喝得正开心的时候,我问猜叔:你老婆呢?
猜叔本来正在笑,突然一下子恢复平静,嘴角从弯曲变成直线。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猜叔的老婆很久以前就被仇家杀掉了,扔进了追夫河。
不和我喝酒的日子里,猜叔最常做的事情是躺在家里的躺椅上,不知道想些什么,他偶尔也会去勐拉赌博,每次去赌场赢了钱,就会拿一些糖回来分给小孩子。
猜叔的老婆以前很爱听八九十年代港片里的流行歌,他会叫人录成磁带。当猜叔躺在躺椅上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香港老歌的声音流过。
过了半个多月,等我路线熟悉的差不多了,猜叔特地请当地的头头脑脑吃了一顿饭,带我单独敬了一圈酒,混个熟脸,我也算进入这个「圈子」了,不再是金三角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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