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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座酒林高耸入云,遮天蔽日。日光倾斜,酒坛落下的阴影遮住越恒小小的影子。
老药童靠在门前,看着缩成一团的越恒,挑起一边眉毛,“不能耐了?”
不知从哪块旧衣服剪下的布条做的抹布盖着越恒黯然的眼,他有气无力道:“你们欺负小孩。”
他伸出手,抓抓空气,“我这么小,什么时候能擦干净这些酒坛!”
“而且老酒鬼今天早上还给我抓了鸡,说留着下蛋给我吃!一回头你们就给我关这来了!”越恒越说越生气,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愤的揪下脑壳上的抹布扔在地上。
老药童立马把门关上。
门是用一条条粗木棍制成,犹如监牢里的关押犯人的牢门——虽然越恒感觉自己现在跟犯人没两样。
老药童站在门的缝隙处,慢条斯理抓着锁链扣上锁,还拎起越恒脑袋大的锁头给他看。
越恒气的头上冒气,指着老药童道:“太过分了!”
“骗子!”
“师父都不喊了?看来是真气着了。”老酒鬼的声音从空中落下。
越恒斜着眼睛往上看,老酒鬼坐在面前酒柱的最高处,背着光,手里拿着酒葫芦,怡然惬意的饮酒,不知看了越恒多久。
“哼。”越恒解下小包袱,拿起包袱里的野果咬了口,含糊道,“不干了,吃完这个果子我就绝食!”
墙上传来哄笑声,越恒抬头,见高大的墙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圈人。
越恒举着野果,当着他们的面恶狠狠咬下。
墙上众人笑得更欢,还有人又往下扔果子。越恒一脚踢开。
“气性怪大,师父骗你啥了?”老酒鬼从酒坛边搓了个泥团丢在越恒脑袋上。
“哎哟。”越恒捂着脑袋,差点磕到牙,他两条小腿摆成“人”字,头也不抬,郁闷道:“他说我要是擦不干净这些酒坛,就给我关这不让我出去!”
他手指指向站在门外的老游医。
“我这么小,又娇弱,孤零零关在这种鬼地方,没饭吃没水喝,风呼呼吹我,太阳嗷嗷晒我,病了怎么办!”越恒越说越难过,“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哟,这么严重呢!”老酒鬼一副才发现的样子。
越恒一听,蹦起来,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对啊,可严重了,你不是就我这么一个徒弟吗?你不心疼你徒弟!”
老酒鬼心中好笑,看着他人小鬼大跟自己讲道理,关键还讲得头头是道,心里升起顿时骄傲。他徒弟就是不一般!
但是嘴上毫不放松,“你还娇弱呢,你一顿能吃两馍馍。”
“哟,这么能吃呢?”
“怪不得我今日瞧着肚子圆了些。”墙上众人窃窃私语。
越恒耳朵一红,悄咪咪吸气,吞吞吐吐道:“我,我长个子呢……”他话音一转,“难道你是觉得我吃得多就把我扔这里来?”
越恒红了眼眶,“嫌我吃得多别捡我回来啊,是你非要收我当徒弟的,又不是我求你。”
越恒的话越说越可怜,墙上众人越听月不是滋味,纷纷道:“对啊,是老酒鬼把娃儿捡回去当徒弟的,瞧把孩子委屈的。”
“就是就是,我都说了,老酒鬼哪里懂得带娃。”
墙上众人叽里咕噜,听得越恒不住点头,举起手指对着酒林上的老酒鬼指指点点。
墙上众人:指指点点。
“行了,有你们事了?”老酒鬼一声轻呵,墙上众人顿时消音,闭上嘴巴。
怎么停了?越恒还没说过瘾,酒林上老酒鬼站起来,痛饮一口酒,“哈”了声,隔空点点地上的越恒。
“小东西,下次再敢不叫师父,老夫给你好看。”他背过身,足下一点,跳到后面酒林上,对着越恒招手,“你以为八十一座酒林多小?与我来。”
“嗯?”越恒一听事情有转机,连忙“诶”了声,就要去追老酒鬼,刚跑了两步,他一个“U”字回头,捡起刚刚踢走的野果吹吹放进兜兜里,拽起地上包袱甩在背上追着老酒鬼而去。
墙上,诸人哈哈大笑。“老游医,您可把娃娃吓着了。”墙上花容月貌的女子对着门边人嫣然一笑,没瞧见自己袖中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顺着墙滚进酒池中。
墙上老游医背着手,眸色淡淡,“怎么,就许老酒鬼抢我养的鸡,不许我吓吓他徒弟?”
“嗨呀,你们呀……散了散了,晚上来给娃送好吃的。”
***
“师父,你慢点,等等我!”
越恒抓着包袱,艰难地从两个酒缸间爬出来,一抬头,老酒鬼已变成远方一黑点。
老酒鬼站在酒柱上,打了个哈欠,晃晃酒葫芦。
越恒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眼前的酒林真的如同一片深林,每一根酒柱宛若林中巨树。他人小腿短,从巨树的缝隙中穿行,等到他即将失去耐心时,正好从酒柱的阴影中跨过——
一片青翠。
高大的树木依着崖,向着太阳奋力生长,粗壮的树枝间,透着木香的树屋门户大开,仿佛正欢迎主人。
越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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