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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叠叠的帛带将李宗河缠起来, 可惜李宗河这时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厉害法器,抵挡住了。
李宗河笑说:“这四方之阵是敌强我更强,鬼物剥去本源阴气, 就如同在人的皮肉上千刀万剐, 感觉如何啊?”
桑若身上黑气散逸得更加厉害, 面上却浑然不在意,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般。
只用帛带把段鱼绑到远处阵法较为薄弱的地方,看护起来。
“奚前辈!”段鱼心中焦急, 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为桑若分担。
这时, 李宗河饲育的镜煞也从楼口爬出来。
它长着一张陆小羽的脸, 整只鬼却匍匐在地上,皮肤惨白,四肢着地,关节扭曲成怪异的、常人所不能做到的弧度, 像是只没有退化完全的野兽。
桑若眼皮颤了颤。
李宗河却以为她是怯了, 命令镜煞道:“上去, 吃了她!”
他们正在斗法僵持, 李宗河觉得青鬼此时应当已经无暇他顾了,抽不出手对付镜煞, 眼中闪过得意。
段鱼也这么想的。
她想要上去帮忙, 可帛带绑得实在是太紧了, 挣脱不开。
注视着那道悬浮在半空的青色的身影,她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样。
她的‘亲人’是骗她的, 她的朋友是骗她的, 其实青鬼也可能是骗她的,是想图她身上的一些东西。
但是她……她想再信一次。
不仅是为了保全性命。
她想帮奚前辈。
那是一种隐隐的直觉,从撞入前辈的怀中那刻, 她就有隐约的熟悉感,好像她们在哪里见到过,直觉告诉她,她可以选择相信。
段鱼苦笑,虽然她的直觉也不怎么准吧。
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到奚前辈呢……
她的脑子里转瞬想过许多不靠谱的办法,又被她一个个抹去,她的额头沁出汗珠。
另一边,桑若从卷住李宗河的白帛中抽出两条,架住扑来的镜煞。李宗河携带的法器闪烁着耀目的金光,不是白帛在进攻法器,而是法器拖住了白帛。
李宗河一甩拂尘——在他的身后、远处的树影中,爬来密密麻麻的鬼怪。
这些鬼怪尖啸着朝桑若扑去。
段鱼额头上的汗珠更多,她忽然想到了一样东西。
“唔……”她被捆住的胳膊艰难移动着,最后指尖摸到裤兜里的铃铛。
在她触到铃铛的那一刻,她血脉至亲遗留下来的法器,终于展现了它应有的样子。它不复之前的陈旧,顺着段鱼强烈的心意,从裤兜里飞出去。
‘重要的东西,下次就不要随意给别人了。’
青鬼这样对她说过。
段鱼喃喃:“可是我太笨了。”
她学不会有所保留,就像是从前,她像个笨拙的蜗牛一样,永远慢半拍,永远学不会和别人相处。
但,那又怎么样呢?
学不会那些东西,说明那些并不属于她,再被背叛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最坏的结果她都能接受,那她就能这么做。
她要学会有……“勇气”。
铃铛飞到青衣女鬼身上,绽开光芒。
如潮水般涌来的厉鬼,不能沾染中心的存在分毫。桑若目光扫过那枚铃铛,向来处变不惊的面容上,闪过明显的惊愕。
“叮铃铃……”
鬼物太多了,铃铛颤抖着,很快寸寸碎裂。
不过在它碎裂之前,仍带走了大部分的鬼怪。
桑若眸色沉下来。
李宗河也有些惊愕,不过见铃铛碎了,很快猖狂地笑起来。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桑若微微阖了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已经是一片血红。
垂落的衣摆寸寸染红,鲜艳得仿佛要滴血。
阴冷的感觉从她周身寸寸蔓延,地面甚至都结了层白霜。
“原本不想立即了结你的。”
长绫也瞬间成了鲜红,疯了一样的朝李宗河卷去,像一条奔涌流动的血河,连周遭的一切,都仿佛染上了血色。
李宗河感觉到屏障的岌岌可危,惊慌道:“你!你怎么会还有余力!”
桑若神情漠然。
屏障眼见就快破开,李宗河彻底慌了:“住手!你现在出手越狠,反噬越重,你不知道的吗!”
桑若猩红的眸子盯着他,微微弯唇:“那又怎么样?”
无形的罡风吹得她头发扬起,美极,艳极。
李宗河忽然明白这个,这个女人,骨子里是疯的。
原本她可能还准备徐徐图之,但是现在,那个铃铛的碎裂刺激了她。
这也太可笑了。为什么?段鱼于她而言,不就是一个潜力不错的工具,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吗?
更多的他来不及想了。
因为那道金色的屏障倏然碎裂,片片帛带朝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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