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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京都的人和事儿。
虽然背后议论人非君子所为, 可这着实让人身心愉快,尤其谈得都是别人家的是非,站着说话不腰疼。
两人正聊得痛快, 忽听“喵呜”,似是有只猫儿钻了进来,紧接着传来女子凶巴巴的声音,“还想往哪儿跑?竟然不让我抱,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秀儿, 把棍子给我,我好好教训它一顿。”
杨妧刚想起身, 余新梅拉住她,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两人透过盆景的缝隙往外望, 见是个十岁出头的女童, 穿件粉白底儿绣着红梅的袄子,粉色六幅湘裙, 一只手拿根两尺多长的棍子, 另一手只掀着桌布去够桌子底下的猫儿。
旁边有个穿豆绿色比甲的丫鬟正吆喝着驱赶猫儿, “过去,快过去。”
棍子重重落在猫儿身上, 猫儿“嗷”惨叫一声, 从桌底蹿出来, 女童被骇着,本能地往后退,手扯动桌布,两只茶盅落在地上, 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恰此时,门口冲进个男童,大大咧咧地问:“你们俩看见我的黑狮子了吗?”
语气极是粗鲁。
这个人,杨妧认识。
进京路上曾经有过争执的小黑炭周延江,顾月娥的长子。
周延江瞧见地下的碎瓷片,没当回事儿,对着女童又问一遍,“周翠萍,看到我的黑狮子猫没有?”
听到周翠萍这个名字,杨妧想起来了。
她是荣郡王长子周景玉的嫡女,顾月娥的侄女,后来嫁给舅舅赵良延的儿子,很有些贤惠的名声,最后死在楚昕剑下。
周翠萍睁着眼说瞎话,“没看见,我又不是给你看猫的下人,问我干什么?”
手背在身后,趁机将棍子扔到桌子下面。
“我亲眼看到它往这边跑了,”周延江不相信,侧头转向丫鬟,“秀儿,你说!如果敢撒谎,我让伯母把你卖到贵州挖煤。”
他声音大,吓得秀儿浑身哆嗦。
声音惊动到隔壁,顾二奶奶和顾月娥一前一后走过来,“哎呀,怎么回事儿,茶盅怎么摔地下了,伤着手没有?”
顾月娥瞪向周延江,“不是让你到外院去,偷偷跑进内宅干什么,是不是你闯得祸?”
“不是,”周延江翻个白眼,“我找黑狮子的时候这俩茶盅就在地上,肯定周翠萍干的。不信你问她。”
“婶娘,我……”周翠萍不知何时眼里已经蕴了泪,眼圈也红了,“不管弟弟的事儿,是我打碎的茶盅”目光瞥向周延江,一副收到惊吓的模样,“都是我不好,没看好黑狮子,弟弟一时着急……”
可怜巴巴的,全然不是刚才的嚣张。
杨妧看得目瞪口呆。
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想不到十岁的小姑娘,会这般有心机。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打碎了茶盅,话音儿却往周延江身上引。周延江找不到猫发脾气打破茶盅,还对她发脾气。
顾月娥显然信了周翠萍的话,沉着脸问周延江,“做错事又往阿萍身上推,你二舅舅不是才跟你说过,男人要有担当?”
周延江扯着嗓子道:“真不是我,我没干!”
“你不承认还敢顶嘴?”顾月娥扬起手,“不管教你是不行了。”
有丫鬟识趣地把偏厅的房门关上了。
顾二奶奶拦住顾月娥,“哥儿还小,慢慢教导就是,别动不动打人……江哥儿,快给你娘赔个不是。”
周延江跳脚,“我不!我没错,不是我干的。”
他生得高且粗壮,跳起脚来很有几分凶狠。
顾月娥放下手,失望地摇摇头,“算了,你不承认我也没办法,我管不了你,回去让你爹管。”
“周夫人,”杨妧实在忍不住,开口唤一声,自盆景后面绕出来,屈膝福一福,“您冤枉令公子了。”
周延江记性好,还认得她,腮帮子鼓了鼓。
余新梅跟着招呼道:“周夫人,二奶奶,刚才我跟阿妧躲在里面说体己话……茶盅真不是周公子打破的,他进来时候,已经在地上了。”
杨妧笑着看向周翠萍,“周姑娘,你最清楚事情的经过。你说,还是我说?从那只黑猫跑进来开始说起,到你把打猫的棍子扔到桌子底下。”
周翠萍恶狠狠地盯着杨妧,“你是坏人,你欺负我!就说是弟弟打破的怎么了?这是他外婆的家,他闯了祸,没有人会怪他,可要是我打破的,我娘肯定要打我。”
一边说着,眼泪扑簌簌往下滚。
先前是装哭,现在却是真的害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掏帕子,抬手胡乱地擦拭。
袖子下滑,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上面星星点点全是紫色的斑痕。
周翠萍索性把衣袖再往上撸两下,哭着质问杨妧,“你看看,你害我挨打,你就高兴了?”
杨妧盯着那些伤痕,一时竟说不出话。
余新梅冷声道:“你挨揍是因为你做错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干?是我们教你撒谎的?”
周翠萍喊道:“又没有别人看见,你不说谁知道?”
杨妧冷冷地看着她,“举头三尺有神明,天知道,地知道,你自己也知道,不怕半夜鬼敲门?”
周翠萍的哭声慢慢变得小了。
顾二奶奶支使着低眉顺目站在门口的丫鬟,“你赶紧把这里收拾了,你带周姑娘去洗把脸梳梳头,都杵在这里一点眼色都没有。”
门口三四个丫鬟顿时散了去。
顾月娥五味杂陈地看向周延江,“空长那么大个子有什么用,能不能长个心眼?”
周延江别过头,“你冤枉我,我不理你。”
转身“蹬蹬蹬”跑了。
顾月娥恨恨地甩了下手里帕子,再回头,面上有几分赧然,“孩子不懂事,让两位姑娘见笑了……快坐下吃点点心。”
杨妧笑道:“已经吃了不少,留着肚子待会儿吃席面,我跟阿梅到花园走一走。”
两人出了偏厅,先去趟净房洗了手,沿着石子小路漫无目的地溜达。
余新梅低声道:“本来不想趟这个浑水的,你不知道,安郡王府真是乱得不行……这个周翠萍是长房长女,周延江是二房长子,两人生辰只差两个月。起先长房以为周翠萍是个哥儿,高兴得不行,觉得压二房一头,谁知道竟是个姐儿。所以长房对周翠萍就不太好,每次花会只要周翠萍在,她总是诉苦,撸起袖子给我们看她的伤……我不太喜欢她。”
杨妧想起周翠萍手臂上的斑痕,有的已经泛了青,有的还紫着,呈现出不规则的圆形,像捏的,可是更像牙咬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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