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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还没走呢啊!”
四爷随口跟杀香月打了个招呼,杀香月礼貌地朝他点头,紧接着便向他身侧人投去目光——
杀香月照比子母桥那夜更落魄,更狼狈,下巴、脖颈青紫一片,耳朵上结着血痂,不知那衣服底下还有无其他伤。他眼中有些怨色,一整晚,应天府没有一个人来过问过他,没有一壶茶,没有一盒伤药,他眸光闪动,目不转睛地盯着邝简,那目光直白得连四爷都有些惊动了,邝简却眉目不抬,在杀香月面前径直走过,迈着大步,直出府门,好像院内根本没有人存在一般。
四爷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跨出门忽然回了一次头,上下打量了杀香月一眼——
衙门里人影萧疏,雾蒙蒙地罩着清晨的寒气,这小杀匠师骨秀清相,清亮亮的眼里沉着一轮的水光,一眼望过来时,又怨又可怜,寸草不生的应天府好似原地开了株凝露的丁香,清丽柔糜地长在那里,成了精,展了结,一句话不说,却浑身都在说话……
四爷又看了他身侧那位茹晁,唇角若有所思地一勾,没说什么,大步走了。
徽州府那名讼那原是李敏大人过堂都要皱眉三分的人物,此时眼看着杀香月自讨了个没趣,忍不住开口问了声,“……杀师傅?”
杀香月的眉头紧缩起来,良久,他将自己额前碎发往后一撸,眼神顿时变为冷峻,“走罢。”
衙门外的马车早就备好了,茹晁侧身引路想搀杀香月一把,却被人轻轻让开,杀香月提起衣裾、踩着车凳,直接撩开车帘,探身进去,可是他进去却不是直接坐下,而是半屈膝地俯下身,垂下头颅:“义父。”
车内还有另一人,品蓝罗衫,显然是等候多时。他端坐车中,两手交叠,细腻沉稳的右手拇指上压着块古拙的玉扳指,其色浑澄,颜色厚重,哪怕昏暗的马车中,仍然幽幽地泛出莹润的碧绿色。
“出来啦。”
那人声音低哑,好似刚刚正在小眠,此时慈柔地弯下腰,伸手抬起杀香月的脸。杀香月垂着鸦羽似的浓密眼帘,没有躲,也没有遮,翠绿的扳指盈盈润润地摩挲在他的脸上,映亮他一小块肌肤,那大手的主人没有迟疑,就着冰冷的扳指,啪,啪,啪,缓慢却用力地,连赏他三道耳光。
“香月,秦淮河上,你好大的风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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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进展就是这些。”
镇府司衙门内,邝简将昨夜大致前后梳理了一遍,数不清的不同的粗细的线条与字符标注狂乱地纠缠在一起,他将舆图一推,推给锦衣卫看:“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大海捞针,兵分三路,一路去查那三位与琉璃珥相关联的嫖客,周善、汪永、傅春生,一路人深入城东官宦住区,挨家挨户问询昨夜可否有异常情况,一路人扫尾,搜检贡院附近可否有河阶码头之外的近水低台,还有昨夜出入贡院的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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