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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不通。」 苏温似乎笑了一下。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还真瞧见他咧着张嘴笑得莫名。我是真不知道,这节骨眼儿,他在笑个啥。看见我瞧他,他立即收回了笑容,说道:「看我干什么?」
我没理他,就着他刚才的问题继续说道:「所以我并没有说把我们困在这儿的一定是那影子鬼。像我刚才说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得进入塔中,弄了个连我也破不开的鬼掩门。霍姚的影子鬼应该没有这样的道行。」
苏温又不说话了。
许久沉默,空气寂静,我才忽然想起地府的回信。本想着出塔再看,一时却把这茬儿给忘了。我展开那黄纸,借着微弱的烛火仔细看去,许久没说出一个字来。
苏温站在我身后,他幽沉又略带轻笑的声音越过我的头顶:「大周太祖皇帝韩言赢死在庆历六年,人族历史记载他沉迷佛道、空置后宫。因身后没有子嗣,传位于其兄长韩缅。然韩缅昏庸无能,登基后的第三年,训宁侯李前自南阙城举兵,灭周而屠韩氏皇族。」
我手指一弹,烧尽了那黄纸,淡淡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韩家昔日背叛大楚,终究落得一样的下场。」
苏温微微顿了顿,说道:「你这关注点不对啊。人说他韩言赢沉迷佛道,可你我都知道,长息塔中并没有佛,只有一具霍姚的尸身。他并非沉迷佛道,而是沉迷诡术。霍姚死后,他活了那短短六年,皆是为了令霍姚复生。可是诡术失败了,霍姚没有活过来,所以他也死了。林大人,或许你该重新回忆一下,那久远的三千年前的记忆中,是否有什么细节被你忽视,被你忘记,让你记错了故事,恨错了人。」
塔中幽静,苏温的声音在玉璧间发出回响。我的手微微一抖,好似被他寥寥数语带回了三千年前的大楚皇城邺都。
楚国大业五年,镇北将军莫镜云率十五万北疆军南下攻城,与长公主驸马韩言赢里应外合,不出三月,邺都城破,景成帝战死,铁蹄踏进了楚宫,韩言赢也提剑进了长安殿。在那长安殿中,韩言赢递给她一杯酒。可她却一回身,撞死在了龙椅之上。
这个故事,陈旧而没有新意,任由谁如何巧辩,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苏温许是见我许久没说话,便叹了口气,问道:「我换个问题问你,既周二世而亡,韩家亦再无后人,那霍姚的执念又为何依旧不能消散?」
苏温说得对,霍姚的执念若因韩言赢而生,便该随着韩家的灭门而自动消散。可这执念三千年不灭,反倒破印而出,的确不合常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苏温说道:「或许问题的症结依然是裴玄度。只可惜我们现在被困在这儿,出不去了。」
幽暗之中,我轻轻摇了摇头。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遗憾,可不是每个遗憾都会化为执念。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霍姚,她冷漠而自私,从不吝啬于利用身边所有的人,裴玄度是她心中难得的愧疚与遗憾,却绝不可能成为死后千年都消散不去的偏执与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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