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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桂哥愣了愣,“哪个殷家?”
小弟哭着脸说:“还有哪个殷家?”
桂哥当然听说过殷家,但从未真正接触过殷家的人,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呢。只在几次陪天利哥酒席的时候见过一下,但都不曾说上过一句话。
“怎么会?”桂哥愣愣地站起来。
当然是因为辛桃馥进门前发的信息了。
一开始,辛桃馥并没有跟桂哥明言自己是殷家罩着的人,而黎度云也不提。这也是有缘故的,因为这个太“大”了。好比古文里,你跟地痞说“我是县老爷那位姓黎的姨太的亲戚”,地痞还能听一听,把你当回事儿。故黎度云只提了“天利哥”和“芸芸姐”两个不大不小的人物。若跟他说“我是殷先生的密友”,那就约等于跟小镇的地痞说“我是宫里的娘娘”,地痞能信么?话说得这么大,反而会招来更大的嘲讽甚至羞辱罢了。
但见进门的正是马哥以及一个生面孔的男人,后面还跟着几号人,看着都是小弟。
桂哥站起来,一脸赔笑道:“天利哥……?”
那个叫天利哥的目光朝黎度云脸上转了个弯儿,却不停留,只落到桂哥脸上,照脸就给他一个巴掌,打得啪的一声,几个跟着桂哥的小弟都忙转开眼,装没看到。
马哥则朝辛桃馥说:“少爷怎么来这种地方?没受惊吧?”
辛桃馥本来就气定神闲的,但马哥一来,他立即就换了一张脸,似是受惊不浅的模样,只道:“马哥你倒是来得巧,真是吓死人了。桂哥和我爸商量着要卖我去做鸭呢。”
马哥一听,大惊失色,又道:“怎么会有这样丧良心的事情?”
天利哥一听,又朝桂哥身上蹬一脚,嘴里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睁眼瞧瞧谁是你爹!”
桂哥一开场就被扇了一个耳光,现在又被踹了一脚,可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脑子倒是明白过来了,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就势倒在地上,爬到辛桃馥跟前,一脸忏悔地说:“我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说着, 桂哥又辩解道:“可是卖人的事情确实是没有啊!我怎么敢呢?明明是这个辛思劳不肯还钱,自己提出要卖儿子的,我可不依啊!买卖人口的事儿哪能做呢?我可是做合法生意的人啊!我叫了这位爷来,只想要商量商量这笔债怎么算罢了。”
天利哥骂道:“你他妈还想跟人家少爷算账?”
“不敢,不敢。”桂哥自己大力往自己脸上抽了两记耳光,“是我错了,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辛桃馥抿了抿嘴,只矫揉道:“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我也没想让桂哥吃亏的意思。”说着,辛桃馥又缓缓道:“只是,这个钱又不是我欠下的,怎么还问我要呢?俗语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钱就找谁还去。这可不关我的事。您跟欠债的要债,我是不管的。只是我没欠债,您也不能催我,是这个理吧?”
桂哥倒是尴尬起来。
在一旁的辛思劳听出了意思,又痛哭流涕道:“儿子,你可不能不管你爸爸的死活啊……”一边哭天抢地起来。
辛桃馥只是冷眼看着,并不言语。
几人也看出辛桃馥的态度了,天利哥便一挥手,说:“还不把这老货的嘴堵上!”
两个小弟便上来拿胶带往辛思劳的嘴上一贴,封了完事儿。
辛桃馥只作出一副被小弟粗暴手法吓到了的状态,马哥忙说:“少爷还是先随我们回去吧,先生还等着您呢。”
辛桃馥便缓缓站起来,跟马哥一起走。
天利哥和桂哥还在后头相送。
辛桃馥扭头说:“不用送了。”
桂哥倒是尴尬,道:“那您的父亲……”
辛桃馥走出了房间,见辛思劳听不见了,才回头对桂哥说:“我刚听明白了你的话,这钱也不是他欠的。”
桂哥苦笑说:“是,他只是做了担保。春红已经跑了,我……”
“我这个爸爸也太不省心了,也该吃点苦头。”辛桃馥咳了咳,说,“你看着办吧。”说完,辛桃馥便随马哥下了楼,黎度云也跟着出去了。
桂哥愣在原地,一脸懵地看天利哥:“天利哥,这是什么意思……?”
天利哥抽了口烟,说:“这还听不懂?他说了吧,谁欠的钱找谁要去。这就是叫你找春红要钱。又说该让他爹吃点苦头,就是叫你吓吓他爹,给他爹一点儿颜色瞧瞧,但不要动真格。这还不懂,你真白混这么些年头!”
桂哥苦笑说:“可这春红都跑了……”
天利哥冷笑道:“如来佛面前还敢装鬼,打不死你丫的。”
桂哥脸上一白,忙压低了头。
黎度云当初那句“要么欠了赌债,要么中了仙人跳”,倒是一点儿不假。
辛思劳落入这个境地,随了是他自身的缘故外,还有春红和桂哥故意设计的因素。
春红其实原本是桂哥夜总会里的人,但头脑灵活,渐渐发现当舞小姐是“劳工”,不如当骗子好。她渐渐学会钓中年凯子,挑的都是有几个闲钱、脑子简单而且没什么背景的男人。她先以约会、恋爱、要礼物、创业等名义把凯子的钱榨个干净,随后再哄受害者给她当担保,或是直接让受害者去找桂哥贷款,可谓是吸血敲髓。
末了,她便拍拍屁股走人,躲起来玩失踪。这时候,桂哥就登场,逼受害人还钱。受害人就这样被二人联手坑了,还不知道呢。
现在被天利哥一番抢白,桂哥这边当然就不敢继续“讨债”了。
而辛思劳的事情,辛桃馥也是听出了几分蹊跷的,在黎度云的提醒下,也略略看明白了其中的内情。
辛桃馥只悻悻说:“我说呢,就那样的无业游民,又一点儿抵押资产没有,就是放高利贷的也不能借他六百万这么大的数额。一听就有问题。”
幸亏他不松口呢,不然真是白当冤大头了。
黎度云却道:“那你说怎样?就让你爸押在那儿?”
“不至于,到底是我奶奶的儿子呢。”辛桃馥也不提“我爸”这两个字,顿了顿,又道,“先让他吃吃苦头,长点记性。”
辛桃馥记起先生说的,不能总给他甜头。
现在倒是深以为然,这样的人,越给他好处,他越贪心不足。倒是要给他两棒子,他才能醒醒。
黎度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辛桃馥又说:“今晚的事情谢谢你了。”
“不用。”黎度云说,“那我先回了。”
说完,黎度云也不作什么寒暄,自己钻进自己开来的车里,绝尘而去。
辛桃馥则随马哥走,又道:“马哥来得可真快啊。”
马哥听这话是一脸惆怅,只道:“少爷,您可快别折腾我了。您也不知道,您信息发来的时候,吓得我烟都掉了!请您以后一定要保重啊!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命都短两年。”
辛桃馥淡淡道:“这不是我爸叫我来的吗?”
马哥噎了一下,也不知该接什么话,却说道:“先生也很担心你。”
辛桃馥说:“先生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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