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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归轻轻关好窗,迅速褪下面具与小厮布衣,一边打散着发髻,一边无声无息的迈入浴桶之中,又将嘴里的机括吐了出来,与手里衣物迅速糅合成团,压在了臀下。
几乎是刚刚收拾好这一切,舱房外就传来了辛夷的高声呼喊:“重楼,安王殿下探你来了。”
萧祈刚刚进入房门,只来得及看见外间坐着的一位青年,身后无名已贴近了禀报,说是刚吩咐去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人跪在了门口,辛夷扫过一眼顿时明白了,这安王惜花爱花之名果然不假,来探望美人还带着礼物上门,把个道具师傅张有钱抓了来,这是要当面教训一顿,给美人出气?
萧祈看着门口瑟瑟发抖之人,面无表情的质问:“你竟敢在道具伞上做手脚?”
跪地之人矢口否认,拼命表示自己与重楼无冤无仇,不会故意做此勾当。
萧祈:“一模一样的几把伞,最下方承力最大的毫无异样,上面的却无故断裂,要说不是人为的话,你倒给我个理由听听?”
张有钱僵住了,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效果如此之差,连这位举国闻名的草包也能一眼看出来,还看得如此透彻!他双唇颤抖着,辩驳的假话再也说不出口。
萧祈那双桃花眼忽然弯了弯,语气和缓了一些,“你一个杂行师傅,既然与美人无冤无仇,那必是受人指使喽?”
转头看向隔间的屏风,声音又大了点:“若是被人指使的,不妨将背后之人说出来听听,我只论首恶,你嘛,若是揭发有功,我也好寻个由头从轻发落。”
张有钱的心态立刻就崩了,这比他想象中的场面吓人太多,居然是一位王爷在问责此事。
指使之人自然有的,而且不止一人,一个布施了身子诱他做手脚,一个在他面前徒手捏碎了石头,又将他家中老小名字念过一遍,最后要参照哪方的指令行事简直是无需考虑的。
此时他回想起前夜那人冰冷冷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将前者推了出来:
“是……是春草堂白术!!他……他是我相好的,与重楼不对付,可也没想着害命,就只是想添点麻烦,给个小小的教训。小的绝不敢虚言,王爷明鉴啊!”
说罢,头点地的磕得船板咚咚作响。
竟然与小狐狸无关?萧祈有些意外,可看着辛夷一脸了然之色开始咬牙切齿,又觉得此情此景也算得合理,手一挥,让人将张有钱拖了下去,脚步直直的往里间而去。
原是坐着的那个青年突然起身拦住了路:“重楼还在沐浴,您这样不请自入,实在有些唐突吧?”
萧祈转脸看去,他背靠着玄机阁,各方重要人物的动向清清楚楚,早上刚得了裴阀二公子入京的线报,面前这一身原州风格的服饰装扮,兼且气度不凡的,不是裴二又能是谁?
只是此人与判词似乎有些货不对板,不是说向往江湖游侠义气,无意权利美色的么,这才见了那小狐狸一面,居然就学会做护花使者了?
这种头回踏入京圈的权贵子弟,萧祈能认得,安王却不一定能认得,于是他满面嚣张的问道:“你谁?知道我是谁么?”
裴传霖拱手一礼:“安王这样举国知名的人物,在下自然认得,前年宫宴上也曾遥遥见过一面,不过想来我这样的无名小卒,王爷未曾留意罢了。原州裴氏,裴传霖,字,慎言。”
萧祈笑了,语带嘲讽:“传霖这字,似乎与作风不太相符啊,既然是慎言,那也该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了。”
裴传霖微微一笑,回道:“自然不能和王爷相提并论,您果然是字如其人,远胜闻名,在下当然只能拜服。”
一旁的辛夷暗中咋舌,王爷的气焰嚣张是惯常的,可这位裴氏公子也不遑多让啊,安王萧祈字无为,他这明着赞人家字如其人,无所作为,那简直就是当头骂人草包了,还偏偏骂的斯文隐晦,让人挑不出错来。
萧祈心中鄙薄了一回,牙尖嘴利的,可惜不过是螳臂当车,眼神微一示意,身侧无名已手握腰刀将人控住,他便半个字也不屑再说了,转头就走。
裴传霖龇目欲裂,“你……”刚吐出一个字,无名刀已出鞘,将他后半截话拦在了嘴里。
萧祈慢悠悠的进了里间,屏风之后,一个硕大的浴桶之中,微有烟气缭绕,透过那袅袅升腾的白雾,一双狭长凤目投了过来,似笑非笑。
他状若无意的向窗户瞄上一眼,关着,暂时也看不出异样,尺寸与别的花船舷窗差不多,都是极小的圆形,最多能容三五岁的幼儿通过。可回头想想这人能将自己盘成一团的柔骨术,又觉得这窗户大小的问题并不能证明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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