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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门口,江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自从有了身孕后,她自觉与丈夫的关系亲密了许多,今日亲手炖了一盅汤,满心欢喜的想要给人一个惊喜,结果,却是给了她自己一个无与伦比的惊吓。
她那温文儒雅,专情专一的丈夫,她从小一心一意仰望着爱慕着的皇帝陛下,此刻正面色潮红趴于另一个男子身下,脸上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过的欢愉神情。
她怀疑这是个噩梦,若不然,为何全身不听使唤,想闭眼,想挪动脚步统统做不到,只能这样呆立着,看着天摇地动的场面,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终于,力气与神志缓缓回归身体,她歇斯底里的叫过一声,直直摔了手中的参汤。
浑浑噩噩之时,颈后忽得一凉,不由自士的软倒下去。
崔成林轻巧的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皇后娘娘,又向她泛起血色的裙摆望过一眼,心中暗自叫糟。
藏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偏偏他今日一个细小的疏忽,就被江骆撞见了现场,实在是天意弄人,如之奈何。
抬眼再看向龙床之上,那两人身体仍然连接在一起,只是都已僵硬到不得动弹,尤其皇帝陛下,惊恐中羞愧之色一闪而过,然后迅速变成了幽深的冷漠。
他小心放下手里的江骆,身形一闪,先处理了萧祉身后的假内侍,回过头立刻行了跪礼:“陛下,老奴死罪!以为有人闯宫追了几步,没想到……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您从前与她有过约定,不得随意踏入太极宫寝殿的,这些年也一直遵从的很好,老奴实在没料到……求陛下宽宏!”
萧祉面无表情的坐起身,似乎听而未闻,他此刻被皇后身下开始聚集的一摊血渍魇着了,压根还想不到追责的问题。
半晌,幽幽的问道:“大伴,朕的孩子可是保不住了?她怎能这样脆弱?”
崔成林虽然情急之下动手点了江骆的晕穴,但下手极有分寸,并不会伤及其腹中胎儿,眼下这状况,分明是受惊过度造成的,他犹豫片刻后答道:
“若此时召御医前来,应该尚有保住的机会,但皇后娘娘既已撞破了,反应又这样的大,一旦清醒过来,怕是不会就此罢休的……陛下,莫非忘了应承过元朗的誓言?”
“……元朗?”
这个名字在心头回荡着,让萧祉双耳嗡嗡作响,他本来就是服散后忍不住想要发泄一下,现在被药物与恐惧刺激着,更像是跌进了一团迷雾里,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任元朗,崔成林的亲外甥,他曾经的贴身侍卫,是他从情窦初开时就放在心尖上的唯一。
那样正直又英气的一个人,无论他怎样暗示也都谨守着本分,一次次的躲避回绝着他,也曾以为两人永远只有士仆情分可言了,可直到他知晓了身世的那一夜,心神失守,忍不住挥刀自残的时候,才知道那人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
不仅回应了他多年的相思,还与他有了最完美的初夜,将他从慌乱与自卑中彻底拯救出来,那怦然心动的滋味,让他生平头一次体会到活着的美好。
可就在第二日清晨,在他开始满心欢喜期待未来的时候,他的元朗,毫不犹豫的,用短刀戳进了自己的心房,临走那一段话他也永远记得,一个字也未曾忘记过。
那眼神有多么温柔,吐露的话语就有多么的残忍。
“你是未来的皇帝,你也必须是皇帝,才能守住你的身世之密。皇帝乃天下至尊,没人可以在你之上,就是我……我也不行。我要你应承我,除了舅父之外,凡是看到这一面的人,必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无论日后遇到多喜欢的……都不行!”
他是皇帝又怎样呢?依然挽不回爱人必死的决心,只能哭到声嘶力竭的应下了。就是这样一个以保护他尊严为目的,以生命为代价让他刻骨铭记的誓言,他哪里敢忘!哪里会忘?
缓过心神,极缓慢的穿上一件绸袍,萧祉走到江骆身前冷冷的盯着,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盯着。
……
子时,宫门已快要落锁,慈晖宫侧殿中的楚归终于等到了萧祈,正准备携手回府,忽有宫人小跑着入了内殿,面上焦灼的神态已近恐慌了,片刻后,江玩急切摆驾了坤宁宫,钟林带着一大队的宫人紧随其后,一派兵荒马乱的架势。
楚归与萧祈眼神交汇一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这样的局面,他们这样的外人是插不上手的,只能暂时带着疑问出了宫。
离了定鼎城,楚归先开了口:“太后召你何事?”
“没什么紧要的,应该是听说了我在北原的事,旁敲侧击啰嗦了许久,无非是怕我翅膀硬了,对江家,对皇帝会有什么阻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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