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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安西都护府

谭奕带着谭曜的棺椁走了一个月，将谭曜的尸身带回了安西。

开路锣鸣了三声，安西百姓让路而哭，军营里吹起迎将军回营的号角，谭正达披着战甲，行走之间气息凛冽，杀伐气甚重，见到谭曜棺冢那一刻，也不由驻足不前。

谭奕领着众人单膝跪下，谭正达停在谭曜棺前，粗糙的手指伸出去停了半晌，不曾忍心摸上冰凉的棺椁。

“开棺！”谭正达粗狂的嗓子低吼了一声。他最器重的长子，回京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回来之时一家四口皆做了亡魂，谭曜从小忠厚，上天不可能如此待他。

谭奕拦在了棺椁前：“爹，一路长途跋涉，兄长的肉身……想必已经腐烂了，别开棺了……”

谭曜的躯体本就让巨石砸了个半碎，再看到他一副腐败残破的肉身，不止谭正达，谭奕或许这辈子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爹，别看了……”谭奕颤声阻拦，抬眸去看他父亲，竟见他扶着棺椁一角落下泪来，父亲何等铁血，他上一次见他落泪，还是娘去世的时候。

谭正达没戴头盔，花白头发，威严黝黑的面颊克制着悲伤的情绪，不肯多流露一丝的软弱。他摆了摆手，命人将谭曜的棺椁抬走，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跪在谭奕身边的洛城。

“这就是你执意要娶的戏子。”谭正达皱皱眉，白嫩的一张脸，娇气的很。

谭奕牵了洛城的手：“是。”

“娶个什么人不好，娶个唱戏的。”谭正达扔下句话，转身走了。

谭奕握紧了洛城的手：“我爹最不喜欢听戏，对这一行颇有微词，你别放心上。”

洛城摇了摇头：“唱戏是下九流的行当，你爹不喜欢应该的。”

“你跟着我就是了，我不在的时候躲着我爹走，他脾气不好，别让他打了你。”谭奕拉着洛城往屋里走。

谭家在安西有自己的府邸，便是出名的安西都护府。都护府修建的颇有当地风情，是砖瓦房，院子里摆设着练武的刀枪剑戟，书房武库，习武台，马房，大小房间四十二间，屋后还要专门屯马饲料的仓库。

谭奕领着洛城去了他的房间，谭奕的房间跟谭曜的房间紧挨着，他小时候谭正达嫌他又皮又缠人，便把他交给谭曜教训，让他缠谭曜去。

谭奕累了许久，一轱辘躺到床上，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虽然他许久没回家，但家里的床铺都干干净净，桌椅不落灰尘，他不在的这些日子，下人将他和谭曜的屋子收拾的很妥帖，是谭正达吩咐的，他有时也会到谭曜和谭奕的屋里坐坐，看看谭曜床头摆着兵书阵法，便觉得这儿子生的好，文能写字，武能耍枪。

再去谭奕那，从枕头底下摸出话本子和核桃手玩，便想操鞭子揍他一顿，朝着床上啐他一口臭小子，收走他的小玩意，再骂他几句没良心的小崽子，回京那么久，也不知道给他爹写封信。但谭家的儿子，不管离家多久，总归还是要回家的，他虽不是个多好的爹，也没什么温情可言，但总会将家里打扫干净了，等着老大和小幺儿回来。

谭奕躺在床上，心里忽然就空了，安西没了大哥，都觉得没了五分家的味道。

“想大哥了？”洛城捏了捏他的手指。

“嗯。”谭奕将洛城搂过去，让他趴在自己胸膛上，“我怎觉得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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