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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借兵

夜露霜华，谭奕一身轻裘，乘夜而去，一夜一日的功夫，到了边陲鼓镇的镇边军军营。

鼓镇是大兴最西北的镇子，人口不过万余人，守兵九千，沙漠苦寒，水源都要日日早起了去湖泊里挑，夏日头顶烈日，冬天白毛雪，时常白日里还是单衣薄履，晚上便要披裘穿靴，一般将军不愿到此处驻守，日子太苦。

梁博超自行请命来此的时候，这地方的原来的镇军将军简直要痛哭流涕的对他倒屣相迎，从调任书下达的第一天就开始盼着梁博超快些来救他于水火，离开的那天笑声传出去三里地。

梁博超倒是在此处待的安生，边陲人烟少，民风也格外淳朴，他反觉得待的舒服，总归比京城里那人心眼跟藕一样的舒坦。

梁博超好坐在瞭望塔上吹埙，眺望着广阔的戈壁滩和碧蓝的天，整个人的心都沉静下来，缓缓的吹出忧郁低沉的埙曲。

“将军！营外有您的故人求见。”

梁博超气息一断，埙声也就停了：“何人。”

“属下不认得。”

梁博超笑了一笑，他又是多此一问，用手掌撑着地面跳站起来：“知道了，巡营去吧，我去看看。”

梁博超正纳闷什么人会到这边角之地来寻他，未等出营就看见了谭奕。

“季昱？！”梁博超大步走上前去。谭奕手扶着马鞍而站，攥着拳皱眉咳了几道，从一小瓶中取了两颗药丸吞下，脸色煞白。

梁博超上前去扶他，一扶之下摸的一手湿，才看见他前心伤口震裂，透了不少血出来，只是穿了身黑裘，遮住了血色。

梁博超拉着他往营里走：“你跟我进来，我找军医给你重新上药。”

“不急。”谭奕反握住了梁博超，“我有一事相求。”

梁博超翻了个白眼给他：“嘁，我还不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搭眼一见是你就觉得没好事，不管什么事，先进来把伤看了。你不知道吧，你重伤昏迷，救你还有我一半的功劳呢。”

谭奕笑笑，他还真不知道。梁博超着人去请了军医，军医将他身上的纱布一层层的拆了，血与伤像个无底的黑洞，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感叹这人好命硬，闻着他身上的药味竟辨不出是何药物：“将军定是得了医术高超者相救吧。”

谭奕颔首，若非洛城带他去找傅广修，他此刻怕已转世投胎了。

“在下才疏学浅，只能给公子用些简陋的药物止血。”军医在拿出自己那止血的白药，只觉得与给谭奕治伤的世外高人相比，是小学徒见岐伯，小巫见大巫，羞愧不如。

谭奕的心思并不在治伤上，总算等着军医在他身上摆弄一番，重新将纱布包好，人走光了，才又去看了梁博超一眼。

梁博超连营帐里几个热情招待，端上沙漠荆棘果的士兵也遣退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吧，什么事，是不是想让我跟你去救镇国公。”

谭奕说：“我爹已救回来了。”

梁博超一惊：“救回来了？谁去救的？”

“洛城。”

梁博超更吃惊了，洛城一个甲丁都没有，如何营救，又怎么脱身：“怎么回事？”

“洛城的师父给我下了重药，我醒来我爹已让三哥带回来了，其间究竟如何，我也不知，但洛城落在拓跋桐手里了。”谭奕握住梁博超的手腕，心绪浮动，呼出的气息尾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文沛，我求你，借我兵丁三千。”

谭奕跟梁博超是二十年的朋友，可他最不愿卖弄脸面，私自借调兵丁又是违反律法的事，虽说天高皇帝远，可他也不愿让朋友做为难的事。

但为了洛城，他必须舔着脸面求他借兵。否则他单枪匹马去闯拓跋营救人，与送死无异。

梁博超顿了一顿，如今他为一方首领，不可逞一时兄弟义气，须得仔细思量：“私自借兵是犯律的事。”

“我知道，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你只管推到我身上，说我胁迫你。”

梁博超摆摆手：“不。”

这一字出来，谭奕脑中轰的一声似巨雷劈下，梁博超为一方守将，遵一国律法，不轻易出兵实乃情理之中，谭奕无话可说。

梁博超却说：“我跟你一起去，随便一个剿匪的名号，便推说匪没找到，顺便袭了拓跋营，不比借兵强得多。”

谭奕心里一时间坠了地狱又跃上高空：“你愿跟我同去？”

梁博超不在意的笑笑：“若是杀上几个拓跋领将，说不定还算立了功劳，为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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