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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午饭前，护士正捏着池宗衍的手找血管，这段时间每天都要采血打针，池宗衍的手背和小臂严重淤青，用肉眼已经看不清血管在哪里了，纵使给池宗衍打针的是个老护士，碰见这样的情况也只能用针头去找血管。

针尖在肉里挑来挑去，池宗衍微微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手背，试探地问道：“换一只手试？”

老护士低头仔细找着血管，回道：“你那只手还不如这只好找，再忍忍，实在不行就打小臂。”

池宗衍是个能忍的人，可再能忍的人也吃不消天天这样，他说：“找不到就别打了。”

“那怎么行？萧医生特意嘱咐了你一天三瓶吊，一瓶都不能少。”正说着，输液管里倒进了点红色，老护士抬起头姿势放松了些，“找着了，这瓶吊完了按床头铃，我再过来给你换药。”

池宗衍呼了口气，额头出了些汗，他点了点头答应着，老护士帮他贴好胶带收拾好了东西推着推车往出走，拉开门时正好跟提着保温桶的池白撞了个正脸，池白往后退了两步给她让道，等她离开后他走进了病房把门关上。

把保温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池白脱下手套搓热了手心捂了捂脸，道：“外面好冷啊，你这病房里倒是挺暖和。”

池宗衍看着池白发愣，显然是没回过神，池白摘了围脖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恰好看到池宗衍青紫的手背，皱眉道：“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池宗衍的目光一直死死锁在池白的脸上，像是不敢相信，却又是听话地回着池白的问题：“血管不好找，扎青了。”

“你太瘦了，血管都是瘪的。”池白看着池宗衍，单薄的身躯隐藏在肥大的病号服下，看着比之前更瘦了，池白不悦地想，这病到底是治好还是没治好，怎么人还越来越憔悴了。

“......哥哥。”池宗衍终于回过神了，“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饭。”池白拿过保温桶，自然地在桶身上拍了拍，“鲫鱼汤，喝吗？”

也不管池宗衍喝不喝，池白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一股纯浓鲜美的味道带着热气扑面而来，保温桶质量不错，一路拎着过来到现在温度也没怎么降，还跟刚做好似的，池白用保温桶的盖子当碗，盛了一碗端到池宗衍面前：“厨子炖了两个小时，可香了，尝尝？”

池宗衍接过汤捧在手里，受宠若惊地看着池白，狭长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圆大，池白轻笑一声问他：“看什么？喝啊。”

池宗衍双手捧着汤碗小口抿着，一碗汤喝得极其认真，时不时还会往池白那边瞄一眼，就好像怕池白随时会消失似的。

池白见着人了，心里也踏实了些，就那么坐着看着他一口一口把汤喝净，一碗汤见底，池白起身要出去，池宗衍猛地坐直拉住他的手臂，急促问道：“你去哪儿？”

池白一怔，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去给你拿纸巾，喝完汤不擦嘴吗？”

知道又是自己想多了，池宗衍尴尬地松了手，池白从茶几上拿过纸巾抽了两张给池宗衍让他擦嘴，随手把纸巾丢在一旁的桌子上。

池宗衍住院住得胃口极小，哪怕是池白带来的食物他也实在吃不下太多，把碗放下后池白拧好保温桶的盖子就放到了一边，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先开口，气氛稍显沉默，池宗衍先撑不住了撇开了目光看向别处，他微垂眼睫眨了眨眼，竟一时想不起来今天有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还是不是那样好看。

池白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两个食指下意识地缠着圈，目光悄然打量着池宗衍。

一段时间没见，池宗衍似乎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精神状态也不是那么的好，头发也长长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看池宗衍的挂瓶，还剩一半多，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完。

“能动吗？想出去走走吗？”池白说。

日头到了中午，太阳光最足的时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池白管护士站借了一把轮椅，推着池宗衍下了楼去了医院后面的小公园，池宗衍里三层外三层地被裹得严严实实，只是脖子那空荡荡的，池白把自己的围脖给他围了上。小公园不大，圆形的矮丛旁有供人休息的椅子，环形中间是一个喷水池，现在因为是冬天，喷水池不储水了，矮丛也只剩枯枝了，池白把轮椅推到椅子旁，自己在椅子上和池宗衍并肩坐着。

面朝着阳光，池白缩着脖子扬起脸，被暖意晒得舒服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小猫。

池宗衍一直侧目望着他，眨眼的频率都降低了许多，他道：“哥哥，你不想......问问我的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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