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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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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等最后是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在白年明显不耐烦的神色中，他神色晦暗地起身走到了门旁，他弯腰捧起摆放着的垃圾桶，抱着垃圾桶，脚步轻盈地走回了白年身旁。

“你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了？”白年看了眼他怀抱着的垃圾桶。

迟等放下垃圾桶，他的视线在垃圾桶盖着的桶面上环视了一圈：“嗯。”

白年说：“打开，拿出来，把它们放回饲养箱内。”

迟等缓慢地弯下腰，他的动作十分慢，手指触碰到垃圾桶的盖子的下一秒，突然抬起眼睛看向白年。

“白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迟等故意拉长的语调来开口道。

“憋着。”可是白老师丝毫不给面子，两个字把他即将要出来的半句话给噎了下去。

迟等本来即将摆好的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瞬间僵了僵。他脸上肌肉走向都顿了顿，而后突然又气急败坏了起来：“白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你肯定没有朋友吧？”

白老师瞥了他一眼：“你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以为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我不是来给你提供快乐的。”

白年说完后，还犹嫌不够补充道：“或者干脆说，我就是来让你感觉痛苦的。你越感觉痛苦，对于你自己精神海的重塑，以及我想要知道的真相更近。你如果永远无法摆正自己的心态，那就是在浪费我们俩的时间。”

迟等眉头皱了起来，他显得有些烦躁，吐槽话脱口而出：“您理性得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您的人生一定很无趣吧？”

白年看他，冷嗤了一声：“你的人生倒是看起来挺丰富多彩的，但是你完全不记得了，甚至也活不了多久了。”

迟等嘴上的恶毒程度显然抵不过白年，他满脸戾气，双眼愤怒地瞪向白年，他甚至想在下一秒一脚踹翻面前的垃圾桶，他要欺身到白年身前去，撕掉白年身上的衣服，让面前这个理智的白年痛苦，让他愤怒，让他流泪。

白年在他的愤怒中沉吟了两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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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白年来说，他过去遇见的哨兵，在痛苦的时候会想要解脱，濒死的时候会拼尽全力地想要活下来。

人要有强烈的欲望，他才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会让彼此双向满足的事情。

而迟等这个人，好像对于活着这件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也不惧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白年对迟等有些判断失误，他手上没有能够跟迟等交换的筹码，所以才让这个人不受控制总是脱轨。

他总不可能跟个幼儿园老师一样，站在黑板前向迟等传达活着是件美好的事情，让他生出强烈地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吧。

白年沉默地盯着迟等，他在内心给这件事情列表格，他将会面对的阻力，以及可能得到的回报收益。

哪有什么回报收益，他作为一个向导，面前这个哨兵的死活关他什么事情？而全国数百万的哨兵的精神失控、药物成瘾这件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甚至黑渊覆盖人类生活区域导致人类完全失去生存空间，这件事也只会发生在他死后，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年面无表情地在自己心里列表格，阻碍那一栏密密麻麻一大片的字符，而回报收益几乎为零。

白年是个聪明人，虽然二十出头的时候对于研究哨兵的精神有着近乎狂热的兴趣。他过去能够不眠不休地做实验翻数据，记住每一个从他手中送去疗养院哨兵的资料信息。

但是他今年三十二岁，被吊销了执照，离开了哨塔，领着几千块钱的工资，在大学教一门毫无意义的公共课。

他十四岁考上大学，二十二岁的从学校毕业时也曾信心十足地觉得自己是个能够改变世界的人。

事实证明，天才不一定能改变世界，倒是能在几年后被媒体以及官方打上“危险分子”的标签。

聪明人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而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下完全消失。

白年脸上表情十分平静，看向迟等的表情不悲不喜，像是在看一个摆放在自己面前没有生命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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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秒之后白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钢尺，室内中央空调的温度恒定，钢尺握在手上已经染上了一点身体的温度。

迟等脸上脸上仍旧带着戾气，看起来十分恼怒。

白年盯着迟等问：“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活着有什么意义吧？”

迟等在听见这个问题后愣了下，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突然变到这上面来的，阴阳怪气地回了句：“当然没有白老师活着有意义啦。”

白年视线在迟等脸上巡视了片刻，突然又问：“你喜欢什么？”

可能是跟白年交流了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发现白年竟然“关心”起自己来，迟等又愣了下，本来满脸恼怒的情绪突然一下烟雾般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迟等扭捏起来，而后又不受控制地脸上泛起了薄红，他像是一只刚被训完正龇牙咧嘴的狗，别人下一秒给他扔了根骨头，他立马又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迟等扭捏地回道：“为什么突然问我喜欢什么？”

白年回说：“我说让你活着这件事，没办法让你积极配合我，你看起来不在乎死活。”

迟等对于这样诚恳的回答有些失望，他慢腾腾地“哦”出了一声。

白年蹙起眉头看他，难得地保持了耐心：“你喜欢什么？”

迟等便顺着嘴蹦出了一个之前白年嫌晦气的字符来：“你。”

白年的头微微扬了扬，脸上表情介乎于嫌弃以及“果然如此”之间，随后他对着迟等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摆出了个要握手的姿势，嘴上不急不缓地说道：“那我给你活着你的意义。”

迟等眨了眨眼睛，像是听错了般地询问了句：“什么？”

白年这会儿显得耐心十足：“我说，我可以给你活着的意义。”

“怎么给？”迟等迅速问道，“跟我谈恋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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