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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月楼内,厅堂。
别孤群依旧戴着一副风磨铜面具,笔直地坐在上首。下首两边,分别坐着邱铨、欧阳镜、丁秀、孟飞和那名道士,白双衣和司空诚分立于两侧,都沉着脸一话不说。
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中充满惊惧。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酒,但没有人喝酒,因为他们都望着门外。
门外,现在走进来的是唐彧。他已喝得东倒西歪,一把扑在那欧阳镜的腿上。
欧阳镜脸色一沉,却是不敢发怒,说道:“阁下喝醉了。”
唐彧从他身上站起来,说道:“我没有醉!”说着,向别孤群躬身行礼道:“楼主,为何突然敲钟?”
别孤群道:“你先坐下。”
唐彧坐下,正好坐在欧阳镜的对面。欧阳镜厌恶地看着他。
唐彧笑道:“欧阳兄,是你醉了。”
欧阳镜侧过脸去,说道:“在下没有喝酒。因为在下知道喝酒会耽误事,更怕扰了楼主的心情。”
唐彧继续微笑着,说道:“你若不醉,怎么连身上丢了东西都不知道?”
欧阳镜一脸愕然,迅速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依旧不解地看着唐彧。
唐彧伸出手来,手里拿的是一个白色瓶子,说道:“久闻五毒教擅长制毒,只是不知道欧阳兄这毒是用来害谁的?”
欧阳镜总算明白,方才唐彧跌在他身上的时候,竟已同时偷走了他放在怀里的毒瓶,好一招“顺手牵羊”,竟牵得他这老江湖都没能发觉。当下心里略略吃了一惊,苦笑道:“在下喜欢研究毒药,所以时常把毒药带在身上。就和阁下喜欢偷东西,时常把偷东西的手带在身上一样。”
唐彧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欧阳兄不仅有一身制毒的本领,还有一张好嘴。”
别孤群依旧望着前方,直等到段允剑也缓缓走了进来。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在他身上。
尤其唐彧,投来的是一双意外和惊喜的目光。
段允剑不可能忽略那双目光。他从未过分在意过别人,但是,倘若他已见过那个人,便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模样。
段允剑向别孤群作了一揖,道:“沐容见过楼主。”
他说这话时,手心已渗出不少冷汗。
因为他知道,这里面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在前往落梅宫的途中,唐彧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如若唐彧此时拆穿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别孤群道:“沐堂主,请入座。”
“沐堂主?”唐彧盯着段允剑。
段允剑的目光已暗暗移到了丁秀那里,因为只有丁秀腰间佩着一把剑。他已算计好了,如果唐彧拆穿他的身份,他便夺过丁秀的剑。
他无法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无法知道是否也如寸虚子一样,必须留下一只手臂。
他在等,等待唐彧站起来拆穿他。
等待别孤群愤怒地站起来。
等待厅堂内所有人扑向他自己。
许久之后,他依旧只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别孤群道:“这位是唐堂主,原是唐门的新任掌门。”
众人一听,又是惊骇万分。唐门在蜀中甚至在整个武林中的势力人尽皆知,没有人会相信,唐门的新任掌门竟也到了别月楼效力。
唐彧摇晃着脑袋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楼主何需再谈起。”说罢,拿起面前的一觥酒喝下。
别孤群笑道:“一个人的过去,是如何也抹不掉的。”
那道士说道:“有道理有道理!”
别孤群却没有理会他,突然又陷入了沉默。
那邱铨道士率先发话,道:“不知道楼主突然召集我们,有何指示?”
别孤群依然不说话,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若在场听到这样一声叹息,一定也会毛骨悚然。轻轻的一声叹息,悠悠的一声叹息。
白双衣说道:“别月楼虽然在江湖崛起不久,这四五年来,却从没有人在别月楼里面杀过人。”
邱铨的视线固定在白双衣脸上,将身体挺得笔直。
欧阳镜挪了挪屁股,猛喝了一觥酒。
丁秀认真地听着白双衣说话,两只手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剑。
孟飞瞪大了双眼,正欲说话,看大家都沉默,便也把话吞了下去。
那名道士侧着身体,一只手轻轻推了推面前的酒觥。
唐彧皱紧眉头,似醉非醉。
段允剑依旧不动声色。
白双衣继续道:“倘若能在别月楼内杀人的,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此人是个绝世高手;第二,此人就在别月楼内。”
每个人的身体都僵硬一般。
邱铨说道:“莫非……有人已在别月楼行凶?”
白双衣点点头,道:“死的是兵器库的李副堂主。”
欧阳镜一怔,说道:“莫非阁下怀疑凶手在我们之中。”
白双衣沉默。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别孤群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怎么可能?”那道士说着已站起来,道:“我们千辛万苦进入别月楼,就想为别月楼卖命。怎么可能在别月楼做出这样的勾当?”
邱铨说道:“没错……”
孟飞捂住胸口,说道:“白先生已经说了,是个绝世高手……我孟飞恐怕还算不上绝世高手,何况我身上伤得不轻。”
那道士冷睨一眼,道:“你这么着急撇清关系,莫非你心虚了?你说自己武功不好,难道不是装出来的?你身上的伤重不重,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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