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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件事一旦上了心，徐泓就莫名紧张起来。一看日期，还有小半个月就开学了，徐清惟读书的事迫在眉睫。

倒也不是没书可念。

徐清惟在老家象征性地参加了升学考试，派位进了一所中学。徐泓在那里读过书，教学质量一般。可现在要让徐清惟在这边求学，要做的事可不少。

徐泓有个发小在派出所，徐泓家正在他的辖区内。徐泓刚毕业那阵儿，趁着房价没起买了套老破小，学位空着，把徐清惟的户口迁过来，正好用掉这个名额。

按理来说，事情到这就能解决了。

但徐泓还是联系了叶骁。

“你这孙子！还记得爸爸我啊！”叶骁嗓门儿嘹亮，一开口，徐泓便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点。

“好久没聚了，请你吃个饭不行？”徐泓自知理亏，声音都虚了几分，“没空就算了。”

“哎哎哎有空有空！”叶骁的声音立刻软了几分，“后天晚上啊，地点我定，你请客。”

“废话。”徐泓笑着低声骂了一句，“不过别太狠啊，最近穷得很，手下留情。”

两人又嘻嘻笑笑地说了一阵不着边际的话，难免感慨岁月催人老，一转眼两人都奔三了。

叶骁是徐泓的大学校友，专业不同，以前因打篮球认识。毕业之后徐泓进了国企，叶骁子承父业，进学校做了老师。

两人又絮叨了一阵，叶骁得知徐母刚过世，连声骂徐泓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徐泓只好脾气地笑，说没什么，不用兴师动众。

徐泓挂了电话，转头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徐清惟。电视里正放着动画片，徐清惟一边看着，一边咯咯笑。徐泓略微皱眉，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聪明儿童。

徐泓收起手机，缓步踱进了客厅。徐清惟还穿着从老家带过来的旧T恤，领子洗得泻了边，上面的印花掉了一半，寒碜得要命。徐清惟的头发剪得短短的，以前徐泓总嫌他脑门儿大，现在五官长开了，反而觉得刚刚好。

老话说，丑小孩长大了反而美，在徐清惟身上，也算是应验。

徐清惟感觉到一束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对上徐泓的眼睛。

果不其然，像小动物受到惊吓似的，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缩。

徐泓轻轻咳了一声，干脆在徐清惟身边坐下来了。

沙发不大，徐清惟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徐泓让了个位置。徐泓长手长腿，一来就霸占了大半空间。

动画是徐泓没看过的，线条粗糙，内容也幼稚。勉为其难看了一小会儿，徐泓开了口：“明天晚上出去吃。”

徐清惟的心思早就不在电视上了，不过还是花了两三秒来消化徐泓的话：“你是说……你不回来吃？”

“不是我，是我们。”徐泓说，“后天晚上我要请一个朋友吃饭，你也一起来。”

徐泓，请，朋友，吃饭。

徐清惟的小脑瓜子有些费力地拼凑着这几个词的组合，以他有限的人生经验，实在无法揣测这几个词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去就是了。”徐泓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徐清惟本来就像是只小兔子，听风就是雨，再说一些超出他想象的事，徐清惟还不得吓死。

“……好。”

徐泓又打量了一下徐清惟的衣服，想了想，“明天下午我们先出门一趟，你什么也别带，跟着我就行。”

徐清惟哪敢说不，点点头，不敢与徐泓的视线相触，过了一会儿，又缓缓地转过脑袋去看他的幼稚动画片了。

徐泓靠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清惟仍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徐泓现在知道了，徐清惟的专长之一就是专注。多无聊的事情他都能聚精会神，做饭，洗碗，有时候徐泓扯着嗓门叫他好几声他才有反应。

奇怪的小孩。

可是这个奇怪的小孩，目前也是徐泓为数不多的家人之一。闻静问他的问题又不禁再度浮现：到底是什么，让徐泓决定带他回来的呢？

总不能是因为见到徐清惟，燃起徐泓潜藏的父爱吧？

这未免也太过可笑。

刚剪好的短发利落清爽，徐清惟的侧脸干净得像是一捧泉水。徐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徐清惟的脑袋，徐清惟的眼睛仍盯着屏幕，只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

比起这边的生活，徐清惟大概更快习惯了徐泓的“偷袭”。

徐泓看着前边欢天喜地蹦跶的徐清惟，看了一眼时间。

休息日的商场人来人往，情侣出行，全家欢聚，哪哪儿都是人。原以为下午人会少些，没想到商场做活动，眼下正挤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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