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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考试那天上午徐泓醒得很早，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狐疑，天朦胧得像是罩了一层纱，下意识地抬手看表，发现手腕上空荡荡的，才想起来，那只表现在正在徐清惟手上。

六点十分。他重新躺回去，眯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床。

考生本人在六点三十分醒来，迎接他的是徐家最普通的早餐。他问过，考试期间没有必要专门准备大餐，夏天容易积食，胡吃海塞影响了孩子发挥反而适得其反。

“我昨晚做了个梦。”徐清惟把煎蛋往嘴里塞，“可真了。”

“梦见作文题了？”徐泓漫不经心地，“我以前也梦到过，结果跟实际卷子上的风马牛不相及。劝你别相信。”

徐清惟咯咯地笑起来，“不是。梦见我俩出去玩了。”

“你是在暗示？”徐泓一边喝牛奶一边问。

“对。”徐清惟看上去心情很好，“等我考完了，咱俩出去玩。就咱俩。”

“行。”徐泓点点头。

对中国人而言，高考有时候更像是一场全民性的节日，作文题、试卷的难度系数一定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讨论声不大，不至于影响到考生；但也不小，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那几张薄薄的试卷。而在长达两天的酝酿之后，一场节日的庆典便达到了顶端。

“昨天林对还给我打电话呢，”徐清惟又说了，“哭哭啼啼的，说怕考不上。”

“瞎担心。”徐泓说，“横竖都有大学上，怕什么？”

“你不怕？”徐清惟格外多话，“不怕我考不好？”

“不怕。”徐泓指了指窗外，“你考不好，就去隔壁念技术学院。”

徐泓开车把徐清惟送到了考点。一路上交通通畅，考生在这两天都会受到特别优待。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快到校门口时，便看见乌泱泱的一群学生家长。

“你可别在这待着，傻。”徐清惟说，“赶紧回家给小爷准备午饭。”

“得令。”徐泓笑眯眯地，在徐清惟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腕，“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瞧好吧。”徐清惟弯了弯眉眼，一笑，反手也握了握徐泓的手腕，手指收紧，而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等我好消息。”

徐清惟没有碰见林对，他核验了身份，把书包放在外面，只拿了必备的物品进了教室。有一些大概是本校的同学，不过不熟悉。徐清惟后面的位置是个外校的女同学，看上去小小的，有点儿像初中生。徐清惟多看了她一眼，对方像只小兔子似的，怯怯地低下头去。

徐清惟坐了下来，把身份证和准考证放在桌子的左上角。他伸手摸了摸平滑的桌面，以前他也在这个位置上考过试。窗外是长得很好的一棵松树，蓊郁苍翠，阳光点缀，微风轻拂。

讲台边的监考老师和叶骁看上去有点儿像。戴个眼镜，面容严肃。叶骁现在大概也在某个考场监考吧？一些杂乱的念头一闪而过，徐清惟深呼吸，专注。

短促的铃声响了两遍，试卷哗啦啦地传了下来。徐清惟拿到卷子，定了定神，先写上名字准考证号，然后浏览了一下试卷。

语文是他的薄弱项，作文他写得不错，就是语文基础部分总是丢分。他先看了看自己最不擅长的名著题，概述《三国演义》刘备摔阿斗的情节。心里顿时宽松了一半，再看了看作文，是之前积累过的题材。徐清惟看了看时间，过去三分钟。很好，开始作答。

考试对徐清惟来说，更像是一场追求完美的演出。幕升，指挥、首席、乐团逐一亮相。指挥棒轻轻一挑，先是开胃小菜，明快的前奏挑动情绪。默写常见名篇名句。这是送分题，已经滚瓜烂熟背过，所以没必要害怕。

轻快的前奏结束，穿越回古代。自然是陌生的篇章，却轻易找到知识点。徐清惟想，高考才不是什么斗智斗勇，不过都是把那些知识化作肌肉记忆，让那些遗失的段落一一回归正轨。考试状态渐入佳境，他笑了一下，也许徐泓比他本人更紧张。

也许是常年参加竞赛让徐清惟的心态趋于平稳，写作文的时候身后的女生突然低低叫了一声。徐清惟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哭喊刺破考场的宁静。

“同学你怎么了？”监考老师赶了过来，“同学？同学！”

情绪崩溃的女生口齿不清地哭喊着，“我写不下去了，写不下去了……”

考场上紧张有序的氛围忽然被搅得松乱。徐清惟顿了顿笔，划掉一个错别字，等女生被监考老师请出了考场，缓缓深呼吸了几下，才又重新找回了思路。

班级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据说每年考场上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徐清惟没空多想，把酝酿好的结尾铺排上。这次时间控制得很好，没有出现以前那种赶着时间的慌乱，他看了看时间，还剩下十五分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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