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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后院的枣树枝上停了一对喜鹊。

黑白毛色的两只小鸟靠在一起，吸引了凌秋和的注意。他定住脚步，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树上的小东西竟未因他的凑近而飞离，继续旁若无人地互相轻啄对方身上的羽毛。

他本就对弱小的生灵怀有怜惜，又见鹊儿如此友爱，心有所触，更是欣喜。

“少爷——少爷！”突如其来的洪亮喊声掷在耳边，不必追寻来源，他也知道那是家里的帮工顺子在叫他。

凌家两位少爷，正常而言该叫他“二少爷”，不过他的哥哥近年在外留学，而他们家也没有一般大户的诸多规矩，大家渐渐叫成了“少爷”。

“什么事啊？”凌秋和淡淡应声，怕惊着树上的鸟，连转身都小心翼翼。

顺子急匆匆地奔到跟前，故意卖个关子：“您猜，谁来家里了？”

“玥年？”凌秋和几乎脱口而出，“是玥年吗？”

“少爷，”顺子继续打趣，“您光惦记温少爷了，怎么也不提大少爷呢？”

“我哥？”凌秋和一窒，他确实没想起大哥秋翰来，但不消一恍就反应过来，这小子拿他开涮呢，“不可能，我哥回来一定会先写信。”

顺子的父母在世时都在凌家做工，他们从小熟识，彼此不太顾及，凌秋和不恼他的玩笑，只作势阴下脸：“你不说，我自己去看！”

“好了好了，”顺子连忙服软，“就是温少爷！”

凌秋和已快步沿回廊绕去前面。

树上的鸟扑腾两下翅膀，又挨在了一起，没有受到多少干扰。

顺子跑去唤凌秋和的工夫，温玥年穿过垂花门，走到前院中央的鱼缸边，微微俯身看着几条金鱼在水里游荡。

凌家院里一直养着金鱼，鱼的寿命短，来来去去换过几拨，这两黑两红的四条是他上次来就瞧见的。

温玥年入大学一年，虽未离开北平，但学堂地处市郊，距父母家仍有相当的路程，不便经常往返，遂住进了学校宿舍，隔一阵回来一次，最近又为排演话剧与期末的事务忙碌，两个月不曾归家。

凌家与温家是世交，尽管后因温家家业上趋于衰微，温父卖掉祖宅另购宜居的房产，却离着凌府更近了。他才得以一回来便奔进凌家。

“玥年，你回来了。”

凌秋和的话音伴着细碎的脚步声而来，温玥年抬起头，道了声“秋和哥”，又没了话，只是眼瞳泛着亮色，视线全放在眼前人身上。

“来，”凌秋和轻轻拂下他的胳膊，“先进屋。”

前院架了遮凉的天棚，其下置藤椅藤桌，不过凌秋和总嫌那椅子坐着不舒服，还是把人引到西厢自己那屋。

温玥年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对方也实打实地喜欢跟他腻在一处，凌秋和的卧室温玥年来过不知多少次，儿时还躺在一起睡过觉。早年凌夫人取笑他们，“玥年若是个女孩子，就可以和凌家结亲了。”后来他俩都大了，家里没人再说这话，但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曾疏远。

西屋房门大敞，留一席竹帘掩着。二人进去后，凌秋和把窗户也打开通风。不同于自己一身轻质丝绸长袍，温玥年还穿着学生装，捂红了白皙的脸和脖子，想见热得难受。他又叫来顺子，弄了茶水之后，递给对方几个铜币：“看看有没有卖酪（*）的，不然到铺子里，买几碗回来。”

“不用麻烦了，秋和哥，”温玥年赶忙开口，“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没等凌秋和动嘴，顺子乐呵呵地说：“温少爷，我看我家少爷比您嘴馋，您就当陪陪他吧。”

“最馋的还不是你？”凌秋和笑着在他肩膀上拍一巴掌，“少贫嘴，快点去买。”

“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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