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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夏日过去大半，槐花从零星点点到满树盛装，看起来也不过一忽儿。

因为离得近，温玥年和凌秋和常互相到对方家中做客，这样的生活令温玥年想起过去，不自觉地数着距开学剩下的日子。

然而这个夏天不太平静。

才入了农历七月，一直在温家做事的赵妈家里出了事。

赵妈的丈夫去世得早，两人有个儿子，跟凌秋和差不多大。早年她为了抚养孩子，来城里打工，把儿子托给娘家人照料。这几年孩子大了，也出来找活干，没别的本事，包了辆洋车拉活。前日照常在路上跑，刚把客人撂下，准备到马路对面，就被一辆汽车给撞了。撞人的来头不小，根本不理会这种小事，赵妈儿子去医院治疗的费用还全靠温启云伸出援手。那孩子也命苦，仅勉强保下条命，一条腿却是彻底废了。

“太太，”温玥年无意中听到赵妈与母亲的交谈，“你们帮我这么多，我却要走，真的……”

“哪的话，”文燕萍轻轻叹气，“到这地步你仍然留下我才要说你……我们都是当母亲的人啊……怎么能不管孩子呢。”

“可是那钱——”

“你在我们家辛苦这么多年，还抵不上那些医疗费吗？”她又说，“启云还打算多付你几个月的工钱，你要收好。”

……

赵妈准备专心照料受伤的儿子，等他出院了，就一起回乡下。丈夫不在了，孩子落下残疾，生计都成问题，只能她来撑着这个家。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回到温家，也是来和他们告别。

赵妈从文燕萍的房间出来，正巧与温玥年打了个照面，看他呆愣的模样，估计在门口站了一阵。

“玥年，”赵妈也没打算瞒着他，“我和你母亲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温玥年的表情有了变化，但头脑里调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嗯。”

“玥年，我要走了。”

“以后……”

以后还回来吗？温玥年不傻，答案显而易见。

她的神情憔悴，也顾不上与温玥年闲话，淡淡道：“我现在要去医院。”

温玥年目送她即将穿过大门，突然冲着对方的背影喊道：“赵妈！”

她的脚步一顿，斜斜地撇过头，没有完全转身。

“你多保重！”

“嗯。”她仍未转身，用力点了下头，倏地加快脚步。

温玥年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肩，只有很短的时间，因为她马上就拐出门外，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陈慧听说了，张罗着再给温家找个放心的佣人。温玥年也还没开学，可以在家多帮些忙。

赵妈走后的第二天，凌秋和也过来了，正瞧见温玥年提着篮子准备出门。

“玥年，去市场吗？”他迎上前，“我跟你一起。”

“……嗯。”

温玥年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该太依赖凌秋和，但在对方以这样的口吻向自己建议的时候，他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跟我妈说了，”凌秋和在路上对他说，“中午我陪你们吧。”

温玥年一时恍惚：“陪什么？”

“在家里吃饭啊，当然我会帮你做的，”他失笑，“不欢迎吗？”

“当然可以。”温玥年连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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