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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附近很久没有人家办喜事，胡同里热闹非凡，鼓乐仪仗及抬轿队伍早已就绪。

凌秋和代表男方家里参与迎亲，结婚这么大的场合总要闹上一闹，光是把新娘子从女方家里接出来就颇费了番神，又是送红封又是说好话。

等回了家，就是新郎新娘受累了，过火盆、射箭、没完没了地磕头叩拜……凌秋和看着都替哥嫂嫌累，不过一辈子一次的事，也就这个时候折腾了。

为了准备招待亲友的喜宴，凌家特意从外面请来厨事和茶炉人员，每桌十几块大洋，都是相同的菜色规格，莲子、海参最先上桌。

凌秋和是小叔，自然分在直系亲眷那桌，温玥年则随父母另坐，两人之间隔着几桌。这种场合之下，他们没机会单独说几句话，但时间有的是，也不必争这点工夫。

席间凌秋翰于各桌敬酒，到温玥年这里，特意至他身边碰杯。

温玥年郑重地举杯，再次向他道贺：“秋翰哥，恭喜你。”

“谢谢。”凌秋翰待他饮尽这一小盅后，悄声说道，“我弟让我转告你少喝一点。”

温玥年的耳根唰地一热，下意识地看向主桌。凌秋和正在与长辈谈话，片晌似乎知道谁在看他，突然转头，笑着望过来。

温玥年也笑了下，想到凌秋翰还在旁边，不自然地收回视线，撂下空杯。

“多谢秋翰哥。”

凌秋翰没再多说，扬了下自己的酒盅，朝下一桌走去。

“玥年，刚才看见谁了？”文燕萍见他的脸上笑意未尽，随口问了一句。

“嗯？没有啊。”温玥年搪塞过去，开始琢磨刚刚凌秋翰的神态。除了那句话，他的表情也有些意味深长。

他知道了什么吗？

凌秋和说会告诉家人，那凌秋翰知道这些是迟早的事，就是觉得难为情。温玥年双手用力搓了搓脸，默默打量四周。

喜棚内的装饰红红火火，处处透着祥和吉庆。明明不是自己结婚，他甚至不可能拥有这样一场婚礼，但温玥年的情绪还是十分亢奋，仿佛他和凌秋和也跟着行了大礼似的。

由于第二天要去学校，他没有留到最后，走之前向凌德生夫妇告别。凌秋和欲跟出来送他。

“秋和哥，”他在对方耳边低声说，“秋翰哥的喜事，你最好专心一点。”

他极少以这样含有调弄意味的口吻说话，凌秋和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笑得停不下来。

温玥年心生赧意，却不好发作，抿着唇瞪他。

“好，”凌秋和一本正经地说，“我会专心点。”只是在对方转身时，他又道，“玥年，围巾松了。”

温玥年发觉陈慧正注视着他们，抢在凌秋和抬手前说了句“我来”。

他以极快的速度打理好围巾和衣领，冲凌家的长辈亲眷微微躬身：“我先走了。”

回家的路上，喜炮留下的红屑零零落落，散得各处都是，但也遮不住石板地上如水的银色光辉。

今夜农历十六，恰逢天朗云淡，明月高悬，无声地为人间的喜庆增添一份圆满。

槐树的枯枝伸向夜空，即使没有一片叶子，仍透着强劲的生命力。温玥年在树下驻足，抬头仰望，仿佛已看到来年春夏绿意满枝的样子。

他轻轻向两手的掌心间吹了口气，踏进院门。

-

程寒嫁入凌家，为家里带来不少生气，毕竟她的性格活泼，又会哄长辈开心，与陈慧尤其能聊到一起去。

凌秋和目睹兄嫂如胶似漆自是欣慰，更决意尽快使自己的恋情尘埃落定。

新历元旦过后，市里降下大雪。房顶上和院落里积蓄了厚厚的银白。外面街道上有铲雪的，以保证通行顺畅；家里的雪陈慧本想早点叫人收拾干净，凌秋和却说难得有这景致，晚点再清吧。

那天他处理完店铺的事务回到家中，闲来无事，趁着午后出了太阳，捡了根细长的树枝在地上划拉。

程寒看见了笑话道：“秋和，你还喜欢这些呢？”

过去，凌秋和是他们之中的孩子王，也是最会玩的一个，随便捡个什么物件，就能自我陶醉般地消磨上半天。如今大家都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还能偶尔流露童心的着实不多。

“这一出太阳，过几天就都化了，”凌秋和在雪上踏了几步，覆盖上之前瞎划的痕迹，见她一身外出的装束便问，“你要出门吗？”

“嗯，我等妈呢，她说跟我一块儿去挑照片。”

“上次你和我哥拍的照片？”

“是啊。”程寒和凌秋翰行的是旧式婚礼，不过也兴赶个时髦，到相馆拍了组照片，今天可以取了。她说完又想到什么，问凌秋和，“哎，明天我跟秋翰去东安市场，你要一起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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