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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凌秋和与温玥年的事，凌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并非凌秋和刻意闹大，而是凌德生了解过后，没忍住脾气，各种严厉露骨的话往外冒了个遍，想瞒都瞒不住。

凌秋翰和程寒想帮着打圆场，被父亲一个“住口”喝回去。陈慧虽是大气不出，心里未必比凌德生平静，她还无法消化这一切，乱作一团，更谈不上为儿子求情；再者她了解凌德生的性格，气性上来不找个宣泄的方式怕是没完没了。

凌德生这一套“家法”做得阵仗不小，但对凌秋和没有起到太大的威慑力。凌秋和小时候调皮，罚跪鞭责那些早习惯了，于他不痛不痒。

这次凌德生又把鞭子拿出来，他非但不害怕，还主动脱去外衣；想起多年前有回自己挨了打，赖在床上不愿起来，年幼的温玥年特意跑来家里看他，往他手上塞了个苹果，说吃点甜的就不疼了。其实他不觉得疼，就是不服气。

凌秋和思及往事，不自觉地笑了一声；自己没反应过来，凌德生怒斥：“跪了一晚上你还很高兴啊！”

“没有，爸，”凌秋和依旧跪在地上，只是挺直了腰，努力绷住笑意，“我在认真思考你的教诲。”

“你——”明显不着正调的语气听得凌德生急促喘息，鼻子下方的两撇胡子一翘一翘，“你认识到错误没有？”

“嗯，为人子方面我有违孝道，”他敛起调笑口吻，“但于个人，我问心无愧。”

“又是问心无愧！”凌德生来回踱步，“你那个时候对我说这话 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是不是？！”

“不尽然，”凌秋和一本正经地说，“以前不清楚玥年的心意，我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他；现在不一样，他选择了我，我绝不——负他所望。”

“好啊，搬出玥年来威胁我，”凌德生的脸色更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引导的？”

“不错，是我引导的，”出乎凌德生的意料，凌秋和毫无犹豫地说，“你如果有怨就冲我来好了。”

“我当然有怨，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凌德生在气头上，也不像过去即使打孩子也要同时讲道理，到他跟前上去就是一鞭子。

凌秋和轻轻闭上眼，哼都没哼一声，后背上火辣辣的，但并非难以忍受。

这是凌德生下手最狠的一次，也是凌秋和表现最恭顺的一次，铁了心地让父亲出气，似乎吃准挨了打，凌德生就不能再在温玥年的问题上奈何他了。这副态度让凌德生既无奈，又恼火，病急乱投医，也只能继续落实在鞭子上。

后背挨了几下，凌德生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几乎没断，凌秋和努力忽视感官上的痛楚，除此之外，他的心里没有半分委屈，甚至为感情终于能够公开而高兴。他的背挺得更直，脸色也更加平静，鞭笞带来的嗖嗖风声划过耳边，他只觉得畅快。

“不……别打……”

书房的门没关，凌德生沉浸在满腔怒意中，无暇顾及其他。温玥年和陈慧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也不清楚，手上的鞭子仍不留情面。

“秋和哥！”

凌秋和前一刻还觉得背上的重击正规律地向自己袭来，紧接着一股大力从侧后方罩来，密密实实地围拢住自己周身。

温玥年很瘦，个头也矮一点，但此时抱着他一动不动，好像要一己之力把他与外部的拷打隔绝开似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凌德生完全料不到这番场景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上演，扬起的鞭没来得及收回，歪了一下后，不巧落在温玥年的肩膀上。

“玥年！”凌秋和可以不动声色地自己挨疼，然而察觉温玥年帮自己挡了一招，便彻底失去平静。

温玥年没有受过这种体罚，肩膀和脖颈相接的地方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倒抽口冷气，不敢有所表露，忙对凌秋和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凌德生从未想过责罚温玥年，意识到打错了人，面上迅速臊 热起来。

“玥年你——你怎么会来！”他回过头问陈慧，“你叫玥年来的？”

温玥年不想连累顺子和陈慧，立即答道：“凌伯伯，是我自己过来，想找秋和哥的。”

“那你——你让开，我先教训完这个孽子再说！”

“玥年，听话，”凌秋和低声说，“跟我妈到外面去。”

“不行，”温玥年转过头，继续对凌德生说，“凌伯伯，如果是犯错那我也有份，您不能只惩罚秋和哥一个人！”

他第一次大声对长辈说话，凌德生和陈慧都有些愣住。

“你这孩子……”温玥年说得不假，一个巴掌拍不响，凌德生对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怨念，然而他太了解两个孩子的个性，怎么看都是自家的拐歪了对方。温玥年是温家独子，且不说凌家怎样，在老友面前他就没法交代，抬不起头来，“是他带歪你的！”

“不是，没有人带歪我。”

“你也差不多行了吧？”半天没吭声的陈慧突然开口，“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啊！”

“那是我闹的吗？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儿子！”

“玥年刚才都告诉我了，燕萍和启云都不说什么了，你还闹腾个没完，”陈慧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眉毛一蹙，“还把玥年也打了，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我要怎么样我……”凌德生红着脸，话锋一转，“启云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

“是，”温玥年接话道，“我父亲……他已经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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