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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墨怀约莫是记恨上了李骋对他的出言不逊,年前领兵截杀李骋,将他所带领的兵马团团围住,到最后李骋折损了数万部下,还被徐墨怀射瞎了一只眼,勉强得以脱身。
而与此同时,徐伯徽也去驰援了朔州,将朔州从危亡之中给救了回来。
眼看年关将近,苏燕独自留在军营中,侍从看她看得更紧了,平日里鲜少有人敢主动与她搭话。
苏燕无趣至极的时候,那个胡姬偶尔会来找她说说话,向她打听军中的近况。
徐墨怀出兵去剿灭叛军,似乎是希望她安心,每隔几日便有书信送回来,让侍从念给她听。
胡女虽是营妓,有苏燕的关照后,欺辱她的人也收敛了。往日里除了军营中的男人以外,其他营妓也会排斥她,时常连她的吃食都抢走。
虽说她过得可怜,却极少与苏燕抱怨过什么,总是说着一些令人高兴的事,偶尔还会与苏燕提及自己许久不曾回去的家乡。
“等我死了,我的魂灵会回到娑陵水,会与我的阿耶阿娘重聚。”
苏燕从来不想死后的事,她也没听说过什么娑陵水,只知道人死了就要去阴曹地府。
“想什么死后的事,还是活着好。”
苏燕裹紧毯子,说道:“等陛下回来了,我向他求一个恩典,放你回家与爹娘团聚,何必要想着死了再见呢?”
胡女问她:“你的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呢?”
苏燕纠正道:“他可不是我的,这话要让他知道了,八成要嘲笑我痴心妄想。”
胡女沉默片刻,说道:“我们是卑贱之躯,他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只要看我们一眼便算作是恩赐了,哪能想着将他们占为己有。倘若有一日,他不再对你好了,你的劫难就来了。”
苏燕听她这样说,猜到她多半也同自己的阿娘一般,从前心许了一个王孙公子,后来又叫人狠心给抛弃,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她也知道自己在徐墨怀心里只是个玩意儿,如今他轻贱她,日后更会渐渐地开始腻烦她。苏燕连被打死的赵美人都不如,她没有任何依仗,宫中一个宫婢阉人都能将她踩在脚底下。倘若徐墨怀不管她了,她的下场又会是什么样。
苏燕克制着让自己不要想,一旦想起阿娘的结局,她便觉得浑身发寒,好似自己也成了阿娘的模样,最终也会躺在冰冷的榻上,形容枯槁地诅咒那个狠心的男人。
她裹紧衣裳,说道:“他们说打赢了,过年前就能回相州。”
胡女突然问她:“你之前说的世子呢,他也跟着回来吗?”
“他去驰援朔州,据说会带着从前的安乐公主一同来过团圆宴,据说他的心上人也是个胡人,两人如今分开了,他要等着战事平了,去跟那胡人和好如初。”苏燕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便想起了徐伯徽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对他而言,将心上人找回来并非难事。“可世上哪有什么和好如初,不过是他自己想得美罢了,若我被心上人抛弃,必定要记恨他一辈子。”
苏燕这些天无趣,与薛奉打听了不少与徐伯徽有关的事,偏偏薛奉看着是个闷葫芦,实则是个话多的,除了徐墨怀的事不肯轻易透露给她以外,其他人那边只要他知道,都会与苏燕说个明白,尤其徐伯徽身上的事听着就像是话本子,曲折得实在让人忍不住好奇。
胡女沉默片刻,说道:“换做是我,也要记恨他一辈子。”
——
朔州守下来以后,徐伯徽领兵与徐墨怀会和,联合其他各州郡的兵马,仅用三日便夺回了定州,消息传到相州以后,满城军民都气氛高涨,围在城门等着迎接将士们凯旋。
薛奉与看守苏燕的侍者一早便在催促她,让她梳妆打扮迎接徐墨怀,否则徐墨怀回来看她还在睡,必定要心生不满。
苏燕天未亮便被催着从床榻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出了营帐,被人带着往城门走去。
没走多远,看到寒风里有个身影正站在那儿,瘦得像一根木桩般。
等走近了,苏燕才发现那人是与她相谈甚欢的胡女,前几日胡女才告知了她的名字。也不知昨日又受了什么折磨,她的唇瓣还有凝固的血痂,眼角也青紫着。
薛奉警告地看了阿依木一眼,她踌躇着不敢上前,畏缩地瞧了眼苏燕,没什么底气地说:“你要去城墙上,能不能带着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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