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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中秋赏菊宴（下）
“都平身吧。”景帝坐下后，看了场中人一圈，道：“中秋佳宴，都自在些，不必拘礼。”
“谢陛下。”
众人谢过恩后，都落了座。
宫人悠悠的唱了一声：“开宴。”
许多穿着粉白色宫女装的侍人，便鱼贯而进，将每张桌子都摆了上精致的菜品。
蒋庻看了一眼在主座上说着开场白的景帝，垂下的眼帘。
同群臣共饮一杯后，丝竹声响起，一群舞伎飘然的上了场。
胡澤逸给蒋庻夹了一块他爱吃的鱼，放到他的碟子里：“这鱼刺少，味道极鲜，尝尝。”
蒋庻将鱼肉放到嘴里，眼睛立刻就弯成了月牙：“好吃。”
说完他也夹了一块，沾了点汤汁儿后，放到了胡澤逸的碟子里：“你也吃。”
胡澤逸笑着把鱼肉放到了嘴里：“因为是爱妃夹的，所以好吃。”
蒋庻：“……”
收到一枚白眼的胡澤逸抬手给蒋庻满上空了的杯子：“方才你就喝了不少果酒，这御酒后劲儿大，你少喝些。”
蒋庻怕自己出丑，点点头：“知道了。”
场中的轻歌曼舞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但就总有几道目光透过重重人影，窥视着在无意中秀了恩爱的胡澤逸和蒋庻。
待几场歌舞散去，蒋庻也吃了个八分饱，放下了筷子。
身侧伺候的宫女非常有眼色的将剩下的菜肴撤了下去，换了新鲜的瓜果糕饼和新制的菊花茶。
“陛下，”皇贵妃优雅的抿了口茶后，笑着跟景帝说道：“方才臣妾听说了一件趣事儿。”
“哦？什么趣事儿？说来听听。”景帝端起来茶盏，升腾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皇贵妃放下茶盏，轻轻抚了下袖口的芍药绣纹：“方才，逸儿媳妇与孟侍郎家的公子定了赌约。逸儿媳妇说若是作诗输给了孟公子，就要自请下堂，”她看了看下首专心喝茶的蒋庻，接着说道：“这话说得重了，毕竟是陛下赐的婚，怎么能轻易就说出‘下堂’二字来？”
她又看向孟家的坐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只是，这赌约已定，若真是——，总不好失了咱们皇家的气度。”
“爱妃的意思是——”景帝似是来了兴趣，问道。
皇贵妃璨然一笑，眼角微微的细纹反倒显得她更具几分成熟的风致：“若是逸儿媳妇比不过孟家公子，便将人迎进王府——”她高髻上步摇的几颗镂空垂珠在她耳侧轻晃不已，相互碰撞发出黄金特有的冷声，就好似她的声音，华贵，却藏着刺骨的寒意：“也好让逸儿媳妇有个伴儿，顺便还能在诗文上跟孟公子多多讨教。”
皇贵妃拿帕子轻拭了下嘴角，笑问：“陛下，您意下如何？”
景帝将常禄递进自己手中剥了皮的葡萄放进嘴里，嚼咽下去，将籽吐到了宫人高捧过来的小玉碗中，才抬眼。他也没有接皇贵妃的话，直接问胡澤逸：“逸儿觉得如何？”
“父皇，”胡澤逸一拱手：“儿臣信自己的王妃。”
蒋庻心中一暖，扭头便撞进胡澤逸温柔的眼神中。
“陛下，您看这两个孩子竟这般恩爱，总算未曾辜负您特意赐婚的恩典了。”皇贵妃笑得和蔼，仿若看到自己的亲儿子儿媳般。
景帝似是很高兴，笑了两声后，说道：“如此便好。”
皇贵妃拿着银叉子叉起一块蜜瓜，笑吟吟的说道：“陛下，逸儿媳妇如此贴心懂事，想来蒋家的姝小姐，也定是个讨喜的可人儿了。”
她看向站起了身的蒋家众人：“本宫膝下就翎儿这么一个儿子，可早就想有个贴心的女儿，真是羡慕蒋夫人，儿女双全。”
“能得娘娘的青眼，是姝儿的福气。”蒋夫人很是端庄的行了一礼，道：“臣妇在此多谢陛下，多谢娘娘。”
“臣女多谢娘娘，若是能长伴娘身侧伺候娘娘，也是臣女的福气。”蒋姝柔柔弱弱的说道。
“你这正值花信之期，总陪着本宫，岂不是把你耽误了？若是得空，进宫陪本宫说说话便是了。”
蒋姝自然应是。
坐在下首的蒋庻差点被她们这波操作给骚吐了，他喝了口茶，把噎在嗓子的点心咽了下去后，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胡澤逸在宫中时，这种互相吹捧的场面自然是见得多了，对于这种性质的话，他根本就是当没听见处理的。但他看出了蒋庻的反感，决定还是尽早将那个赌约了了，然后回府。
胡澤逸轻咳了两声，道：“父皇，时候已经不早了，儿臣想回府了。”
蒋庻一听到他咳嗽便赶紧吩咐身后的宫人去找长安取披风，然后挪了身子，为他挡住了湖面上来的风。
景帝在上首将蒋庻的动作看得清楚，心中多了两分满意，同时关切的说道：“逸儿可是身子不适？可要传御医来瞧瞧？”
“许是吹了些风，儿臣无甚大碍，回府喝些姜汤，发发汗便是了。”
景帝想到方才胡澤逸便在太掖池边的临波亭坐了好一会儿，这会子又在宴会上坐了这许欠，现下只有些轻咳，回去喝些姜汤也便能好了。若是染了风寒，怕又得卧床许久了，到年底‘岁寒’发作之时，怕是会熬得很辛苦。
“嗯，”景帝也未多说什么，只吩咐了常禄去内库取两只百年的山参送到逸王府后，说道：“那你二人便早些回府吧。”
他目光转向蒋庻：“你好好照顾逸儿。”
“是，父皇。”
蒋庻扶着胡澤逸站了起来，可巧长安取了披风，他接过来给胡澤逸披上后，躬身道：“那儿臣就先和王爷回府了。”
蒋庻话刚落，皇贵妃便一脸为难似的说道：“陛下，那逸儿媳妇与孟公子的赌约——”
“娘娘无需烦恼，”蒋庻真是腻歪死了她这副明明全是恶意却一脸为你好的样子，便开口道：“此事最是容易不过。”
“孟公子。”蒋庻冲着孟家的方向说道：“你意下如何？是日后再比，还是现在就——”
孟知夏站了起来看了看胡澤逸，见他脸色还好，便拱手道：“王妃，此事不若今日便做个了结，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不会有何不公之处，如此，也免得日后落了他人口舌。”
看着孟知夏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蒋庻就觉得肚子里聚了一股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火气：本公子今天就非得好好教教你，怎么领略‘廉耻’这两个字的含义。打着别人老公的主意，还有理了？
“孟公子也看到了，王爷身子有所不适，需尽快回府。本妃还想着不若日后有机会再与孟公子行今日之约，但孟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蒋庻眼中满满的嘲讽之意：“本妃怎么好生生负了你这上赶着想给人做小的心思？”
孟知夏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屈辱之色：“王妃言重了，在下——只是仰慕王爷，”他目光移到胡澤逸身上，只逸王只低头看着蒋庻，听到他的话却连眼皮也未曾动上一动，孟知夏心里一涩，眼光瞬间变得灼灼：“有得罪王妃之处还请王妃宽宥，但请王妃成全。”
“这孟公子倒是个知礼的。”
“也是个痴情的呢。”
“逸王妃也太厉害了些。”
……
周围低低的议论声响起，居然有许多是年轻人。蒋庻有些无语，他甚至在几个男子和女子眼中看到跃跃欲试。
蒋庻有些恼了，若今天让这姓孟的得逞了，他以后得应付多少前赴后继的狂蜂浪蝶？
狠狠的剜了一眼胡澤逸，蒋庻开口道：“孟公子，请先。”
孟知夏闻言，看了下满心满眼都是蒋庻的胡澤逸，垂眸道：“在下出身微贱，且无如王妃般深厚福泽，还是请王妃先罢。”
艹！居然敢内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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